斯科特看着会客室内因他那番“故事”而略显沉闷的气氛,以及众人脸上那或同情、或感慨、或困惑的复杂表情,不由得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不用这样,我刚才说的那个世界,它的故事虽然过程曲折,充满了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和令人扼腕的遗憾,但最终的结局,是好的。”
“大部分人——那些值得拥有幸福的人——最终都度过了危机,过上了他们应有的、相对平静和正常的生活。”
“而坏人、恶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特意看向瓦尔特·杨,微微一笑:“不信你们看杨先生,他现在这精神矍铄、还能为了同伴不远万里开拓星海的样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众人闻言,再看看杨先生那虽然身着滑稽女仆裙装,却依旧不减沉稳宗师气度的模样,觉得斯科特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先前因他那“悲惨旁观者”故事而升起的沉重感,确实消散了不少。
“至于那些……”
斯科特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些曾经看起来无法撼动的命运,那些本不应发生的悲剧……”
“虽然我获得如今这份力量的时候,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木已成舟,但——”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为时未晚。”
“因为,我已经从一个堪称‘纯爱畜牲’的家伙身上,学到了足以逆转这一切的方法。”
“纯爱畜牲?!”三月七和艾丝妲等人听到这个古怪的称呼,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和改变命运有什么关系。
然而,瓦尔特·杨在听到“纯爱畜牲”这四个字的瞬间,身体却猛地一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段段尘封在他记忆最深处、关于某位金发主教为了复活挚爱而引发世界级灾难、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最终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修正”了世界线的疯狂事迹,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那个男人的执念,那个男人的疯狂,那个男人最后那近乎奇迹般的“创世”之举……
虽然他并未亲眼见证那个男人的最后结局,但那个男人的所有经历对他而言,都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你……”瓦尔特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看向斯科特,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探究,似乎想开口确认什么。
斯科特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这位老人家已经想到了。
他直接点了点头,省去了瓦尔特的疑问:“没错,杨先生,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以及……他所使用的那个‘方法’。”
确认了心中的猜想,瓦尔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奥托·阿波卡利斯……他竟然……
但斯科特接下来的话,却更是石破天惊。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远超奥托的野心与自信:“但我的力量,远非他那种借用虚数之树枝杈的虚假权能所能比拟。”
“我可不会仅仅为了某一个心爱之人,就去弄出一个虚幻的时间分支,搞什么虚假的‘复活’,然后让其他一切照旧……那种小家子气的自我满足,可不是我的追求。”
他缓缓走到瓦尔特面前,伸出手,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拍了拍这位长者因激动而略显僵硬的肩膀。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郑重,语气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神圣的承诺:
“杨先生,我会将那个世界——你那个名为地球的故乡——那里所有不应失去的美好,所有本该绽放的生命,也包括你个人曾经失去的那些至亲至爱……”
“我会将这一切,都堂堂正正地、完完整整地,从那无可违逆的‘命运’手中,真正的——夺回来!”
“!!!”
这番话,如同最沉重的誓言,狠狠地砸在了瓦尔特·杨的心上!
他真正地动容了!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瞬间涌上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复杂至极的情绪。
他想到了太多太多……
抚养他长大的亲生父母;
那个将“瓦尔特”之名托付给他、并用生命为他开辟道路的男人;
那些在对抗崩坏的漫长岁月中,或被游戏所记载过、被玩家所知晓、或仅存在于瓦尔特记忆里默默无闻逝去的同伴、战友;
甚至……那些在前文明纪元中,为了人类存续而悲壮牺牲的英桀们……
其实,当他从同伴口中得知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所作所为时,他也曾想过,如果拥有那样的力量,是否可以挽回一些遗憾?
但他做不到。
奥托能为了复活卡莲一人而颠覆世界,牺牲无数。
而他瓦尔特·杨,却无法为了某个逝去的个体,而让更多无辜之人付出代价,更无法承担那可能导致整个世界产生巨大悖论、甚至彻底崩塌的风险。
他的理智和责任感,让他无法做出那样的选择。
但现在,竟然有人,用如此狂傲却又如此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他要扭转“一切”悲剧,真正地从命运手中“夺回”所有不应失去的美好?!
会客室内的其他人,虽然不像杨先生那样对斯科特话语中的“那个世界”、“那个人”、“那个方法”有如此深刻的切身体会,她们听不懂那些涉及到另一个世界的隐秘细节。
但她们听懂了斯科特最后那番话的含义——他要做一件逆转命运、挽回所有悲剧的、极其伟大的事情!
她们能隐约感觉到,要做到这一点,斯科特必然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斯科特的眼神都变了。
先前的那些算计、戏弄、甚至羞辱,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不再重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敬佩。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行事乖张的男人,内心深处,竟然也怀揣着如此沉重而炽热的理想与誓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