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新插的秧苗在田间泛起一层嫩绿的波纹。李云龙蹲在田埂上,粗糙的手指捻起一撮泥土搓了搓,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墒情不错,今年准是个好年景。\"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身后几个穿粗布衣裳的农民说道。
\"多亏了部队帮咱修的水渠啊!\"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咧着嘴笑,\"往年这时候,咱村的地还旱着呢。\"
李云龙笑了笑,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操练的部队。自从特战学校升级为军区直属单位后,驻地周边的村庄都成了他们的\"实训基地\"——学员帮老乡干活,老乡教学员野外生存技能,各取所需。
\"校长!\"通讯员小刘匆匆跑来,\"军区急电!\"
李云龙接过电报,脸色立刻凝重起来。电报上只有寥寥数语:日军残部与国民党特务勾结,计划在松花江沿线发动暴乱,命你部立即开赴东北,协助当地剿匪。
\"通知各中队,一小时后集合。\"李云龙把电报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全副武装,带足弹药。\"
回到指挥部,李云龙展开东北地图,手指沿着松花江缓缓移动。这条蜿蜒的大江贯穿东北腹地,沿岸密布着森林、矿区和新建的国营农场,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老赵,你怎么看?\"他问刚进门的赵刚。
赵刚推了推眼镜:\"情报显示,敌人主要活动在三个区域:老黑山、夹皮沟和松花湖。都是易守难攻的山区...\"
\"正合我意!\"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让这帮龟孙子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山地战!\"
当天傍晚,三百名精选的特战队员在操场列队。与常规部队不同,他们没带重武器,每人标配是冲锋枪、匕首、六颗手榴弹和三天干粮。李云龙站在队列前,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滴。
\"同志们,这次不是演习。\"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般砸在地上,\"咱们要去的地方,山高林密,敌暗我明。记住三条:第一,保护群众;第二,消灭敌人;第三...\"他顿了顿,\"都给我活着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三百个喉咙同时发出低吼。
专列在雨夜中向北疾驰。车厢里,李云龙和几个中队长反复推演着作战方案。根据情报,敌人化整为零,伪装成猎户、矿工甚至村干部,专门袭击落单的解放军和土改工作队。
\"分三路。\"李云龙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箭头,\"一队去老黑山,二队去夹皮沟,我亲自带队去松花湖。记住,先摸清敌情再动手,别打草惊蛇。\"
黎明时分,列车在一个无名小站停下。特战队悄然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李云龙带着五十名队员向松花湖进发。为避开可能的眼线,他们专走荒僻山路。雨水把山路泡成了泥浆,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全力。一个战士不小心滑下山坡,摔断了腿。
\"团长,怎么办?\"小队长焦急地问。
李云龙检查了伤势,当机立断:\"留两个人照顾他,等后续部队接应。其他人继续前进!\"
第三天中午,他们终于抵达松花湖畔的一个小渔村。村子里静得出奇,连声狗叫都没有。李云龙示意队员隐蔽,自己带着通讯员装扮成收购山货的商人进了村。
\"老哥,讨碗水喝。\"李云龙敲开一户人家的门,眼睛却扫视着屋内的每个细节——灶台是冷的,墙角有新鲜的脚印,里屋门缝下露出一截军靴!
\"俺...俺家没水...\"开门的老人眼神闪烁,声音发颤。
李云龙突然拔出藏在怀里的手枪,一脚踹开里屋门。三个穿便装的汉子正围着电台忙碌,见状慌忙去摸武器!
\"不许动!\"跟进来的特战队员瞬间控制了局面。
审讯很快有了结果——这三人是国民党\"东北先遣队\"的特务,负责联络分散在各处的日伪残部。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供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计划:在松花江上游的水库下毒!
\"水库在哪?\"李云龙一把揪住为首特务的衣领。
\"在...在老爷岭...\"特务面如土色,\"明天...明天就行动...\"
李云龙看了看表——下午四点。赶到老爷岭至少需要十小时,而且必经之路上的青龙桥很可能已经被敌人控制。
\"改变计划。\"他立即下令,\"放弃其他目标,全队急行军赶往老爷岭!\"
暴雨中的急行军堪称噩梦。队员们拄着树枝当拐杖,在泥泞中艰难跋涉。有人累得吐血,有人发起了高烧,但没人喊停。李云龙的旧伤隐隐作痛,右腿像灌了铅一样沉,但他始终走在队伍最前面。
深夜十一点,他们终于看到了青龙桥的轮廓。果然,桥头亮着几盏马灯,隐约可见哨兵的身影。更麻烦的是,桥下河水暴涨,根本无法涉渡。
\"团长,强攻吧!\"一个小队长咬牙道。
李云龙摇摇头:\"桥上可能埋了炸药,强攻等于送死。\"他观察了一会儿,突然问:\"谁会游泳?\"
最终选出十二名水性好的队员组成突击队,从上游潜渡过河。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刚下水就有人抽筋,被急流冲走。剩下的咬着牙,拼命向对岸游去。
李云龙第一个爬上岸,冻得嘴唇发紫。他拧干衣角的水,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即分散包抄桥头堡。
战斗干净利落。哨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缴了械。工兵迅速检查桥面,果然在桥墩处发现了足矣炸塌整座桥的炸药!
\"留一个班守桥,其他人继续前进!\"李云龙顾不上休息,带着队员们向老爷岭狂奔。
天亮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土坝水库。几个穿雨衣的人正在坝上忙碌,旁边停着辆盖着帆布的卡车。
\"分散包抄!\"李云龙低声命令,\"尽量抓活的!\"
特战队像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接近。当第一个敌人发现异样时,已经晚了——十几支枪口同时对准了他们!
\"举起手来!\"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破了寂静!一个敌人突然掏枪射击,打伤了一名队员。李云龙一个箭步上前,一枪托砸在那人手腕上,随即反手一记肘击,将其放倒。
清点战场时,他们从卡车上搜出了二十多桶化学药剂。经被俘的技术员交代,这些毒药足以污染整个松花江下游,造成数十万人中毒!
\"畜生!\"李云龙一脚踢翻了毒药桶,\"把他们绑结实了,押回去公审!\"
回程的路上,队伍走得很慢——队员们实在太累了。李云龙让卫生员给每个伤员检查,自己则走在最后,确保没人掉队。
路过一个小村庄时,他们被一群孩子围住了。孩子们好奇地摸着战士们的装备,有个胆大的甚至想试试钢盔的尺寸。
\"叔叔,你们是解放军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仰着脸问。
李云龙蹲下身,帮她正了正歪掉的红领巾:\"是啊,我们是解放军。\"
\"我爹说,解放军是好人。\"小女孩从兜里掏出块糖,\"给你吃!\"
李云龙接过糖,喉头突然有些发紧。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把糖郑重地放进了贴胸的口袋——那里还装着三块同样的糖,是之前执行任务时老百姓给的。
回到驻地后,李云龙立即将审讯结果上报军区。根据特务提供的情报,我军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了十二个敌特窝点,抓获日伪残部三百余人。
庆功会上,军区首长亲自为特战队授旗。当绣着\"松花江卫士\"的锦旗展开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李云龙却注意到,台下有几个座位空着——那是永远留在老爷岭的三名队员的位置。
会后,李云龙独自来到烈士陵园。新坟的黄土上已经冒出嫩绿的草芽。他挨个走过每个坟头,把军功章轻轻放在墓碑前。
\"弟兄们,走好...\"他摘下帽子,声音哽咽,\"这太平日子,是你们的...\"
远处传来部队训练的喊杀声,新的任务又在召唤。李云龙戴上帽子,挺直腰板。那些牺牲的战友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必须由活着的人去扞卫。这,就是军人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