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石头雨精准地砸落在土匪群中。
这些土匪哪里听得懂飞鹰卫警讯?
这个时候,有的相互说话,有的检查装备,有的在低头整理皮甲。
听到笛声尖锐,连续不断,飞鹰卫们神色大变,向来时山路上逃窜时,好多人尚未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有少数警觉性高,生怕飞鹰卫背后下手的土匪,看见他们落荒而逃,跟在后面撒腿就跑。
但是,大部分人跑不掉。
迅即,他们听到天空中传来的呼啸声。
抬起头来,脸上惊奇、惊慌失措的神色才浮现出来,尖锐的石头就飞奔而来。
一名土匪正张着嘴大声呼喝,一块石头径直飞进他口中,鲜血混杂着破碎的牙齿和肉块喷溅而出。
一群土匪挤作一团试图逃窜,碎石头如弹丸般袭来。
有的人,头颅像是被重锤猛击,瞬间凹陷下去。
有的人,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
第二波石头雨又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大面积的碎石头不断落下。
有的土匪刚被身侧同伴溅了一脸鲜血,没来及庆幸,石头又击中他的肩膀,惨叫着,手臂无力地垂落。
有被被石头击中膝盖,只能抱着腿在地上痛苦翻滚的。
有被后背被击中血肉模糊的,一动不动的。
有被击中面部,双手捂着眼睛疯狂打转的。
不一而足。
第三波石头雨没有再射过来。
仅仅前面两轮,就把山下平地扫了两遍,残肢遍野。
站在断魂崖山上的周天成一行,守在断魂崖关口的精壮汉子们,全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他们没有发出胜利的呼喊声。
因为,现场实在是太惨了。
前几天试验的是空地,石头落地,“跺跺”有声,他们还能言笑勃勃,像看戏一样。
今天打中的是活生生的人,感受立刻不一样。
饶是他们都是血里来火里去的汉子,刀伤箭伤都不带眨眼,对这些攻打大松山的土匪也恨之入骨。
但是短短几息之内,这些呼啸而来的石头击打在这些土匪身上,人仰马翻,鲜血流淌,惨叫交织,简直成了人间炼狱。
王成海停在山道上,冷汗直流。
只差半步,那一大片石头就砸中他了。
他能听到尖啸声从脑后落下,顺着后背扎进身后的地里动静,至今满是寒意。
有武功又怎么样?
石头自高空落下,沾上非伤即亡。
远处的陈立重倒是眼光锐利:
“石鸡......石机,哼哼,原来是射石头的机关,还比弓箭射得远了许多。”
后撤过程中,他一直观察这一切。
大松山,怎么会制造出如此威力重重的机关?
他心念一动,双目闪闪发光,有了计划。
如能如此,非但沉寂已久的飞鹰卫翻身有望,还能破了当前危局。
他沉声问道,“飞鹰卫伤亡情况如何?”
“兄弟们情况还好,及时逃出来了。”
马彪惊魂未定的道:
“有两个兄弟受伤骨折,养上几个月就行,另一个兄弟大腿重伤,正在急救,但左腿可能保不住了。”
刑家林神色愧疚:
“大统领,都怪我发现晚了,险些把你给陷进去了。”
“老刑呀,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再晚上片刻,几十号兄弟们就交待在这里了。”
陈立重哈哈一笑,道:
“功劳暂且记上,能活下来的兄弟们,可要好好敬上你一杯。”
刑家林感激之情,一闪而过。
“那伙山匪呢?”
王成海道,“跟我们后面跑出来了四十多人,其它的都折在那块地上。”
刑家林观察敏锐,“他们几个当家的,没看见跑出来。”
“报,大统领,大松山派人喊话,二方交战,不斩伤者。让我们派人去收敛场地的尸体和伤员,他们保证不放暗箭。”
刑家林道,“他们有如此好心?”
“好心?好一条毒计。”
陈立重脸色沉寂,道:
“我们不去收敛死伤,就会寒了剩余这些人的心,离心离德,我们去收了,安葬死者护理伤员,就拖累我们的人手。”
他莫名一笑,满是杀意:
“传令,让跑出来的那伙山匪去收敛同伴,死者集中安埋,轻伤者赏赐银两,觅地养伤。”
他手向下一切,做了个隐秘手势。
“把重伤者统一集中,送到南山县城里治伤。”
王成海心领神会,道,“好,我马上去办。”
此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批身受重伤,行动不便的土匪。
陈立重目光锐利,转首盯着大松山顶,良久良久,手一挥:
“今日收兵回营,明日再议。”
......
大松山上,这刚刚一开始就宣告结束的接战,创造了几个小插曲。
第一个小插曲。
神仙洞新上位的当家周铁子,一心一意,早日杀上大松山,好立功受奖。
他没有看到苗王寨和卧牛山二位当家眉来眼去,保存实力的暗示。
率众冲向了鹿角拒马,意欲搬开后,向山上进攻。
不料刚刚冲到此处,就听到尖啸声掠过头顶,扑向平地。
随后血肉横飞,惨叫声大作。
他们这几人,在鹿角拒马处,恰好躲过了石雨袭击。
他们卧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收敛队来到,才跟随而回。
捡了一条命。
为首的周铁子毛都没有掉一根。
陈立重认为,周铁子敢打敢拼,又大难不死,是一名福将,真把他收进了飞鹰卫。
倒让他日后有了一条好出路。
而想保存实力的另二名当家,仅仅在第一轮袭击中,就丢了性命。
最惨的是苗王寨巴特尔,已经逃到了空地外,却被身后气喘吁吁快跑不动的王麻子拉了一把借力。
这一借,把二人双双借进了阎王殿:
一个踉跄中,二人就被自天而降的石块击倒在地。
原本只差半步,巴特尔就可以逃出生天。
时也,命也,运也。
一言难尽。
第二个小插曲。
大松山众人本以为有一场血战,不料投石机二轮打击之后,对方就死伤惨重,退出战场。
连续练了几天投石训练的老张头,看到山下惨况,张口结舌。
原本抱在手上,要放到投石机的一筐石头,没留神掉下来,砸伤了自己的左脚。
事后,他成了大松山此战中唯一的一名伤员,成了大家的下酒话题。
大家说,他是故意自残,破坏了周先生原本计划中的首例零战损记录。
哎,说到这里,大家总是一声叹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老张头。
然后,大家举起杯来,以此复杂的眼光再喝一杯酒。
多次辩解无效的老张头,以后干脆破罐子破摔。
只要大家一提这事,用一副无辜的眼神看着大伙:
昨了,我就是打仗时受伤了,你们不服?
不服你也受伤一次看看。
第三个小插曲。
给飞鹰卫报警的信号树是放下来了,可是放信号树的人却死了。
他不是被杀人灭口的。
是被自己放下的信号树砸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