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hSS训练中心的副馆，如今成了阿门·汤普森的专属“地狱”。
训练开始的第三天，他已经对这种感觉习以为常——
大腿肌肉如同被火焰灼烧，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小滩水渍，肺部则像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
地板上，五颜六色的胶带贴出了一个复杂的“蜘蛛网”阵型，这是杰夫·范甘迪为他设计的“地狱滑步”路线。
他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以最低的重心，完成所有折返触线。
“太高了！你的屁股比我的头还高！”范甘迪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他的耳边，
“你是想用你的身高去防守吗？在NbA，比你高的人有的是！重心！核心！用你的大腿去移动，而不是你的天赋！”
又一组结束，阿门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板，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休息30秒。”范甘迪看了一眼手中的秒表，语气里不带任何感情，“下一组，时间再缩短0.5秒。”
在加盟这支三连冠球队之前，阿门幻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以为自己会像其他高位秀一样，在夏季联赛大放异彩，然后在新赛季的训练营里，用自己惊艳的传球和突破，去赢得教练和老大哥们的青睐。
然而，现实却是，他连篮球都摸不到。
上午，是无休止的体能和基础脚步训练。
下午，则是更让他感到绝望的“影子课”。
范甘迪会把他关在录像分析室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联盟顶级后卫的比赛录像——
斯蒂芬·库里鬼魅般的无球跑位，达米安·利拉德借助掩护后的闪电出手，以及他未来队友凯里·欧文那神鬼莫测的人球结合。
然后，他需要回到球场，戴上特制的负重沙袋，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一遍又一遍地模仿防守者的移动，像一个孤独的影子，追逐着空气。
“预判！你的脚要比他的脑子先到！”范甘迪的咆哮声在空旷的球馆里回响，
“防守库里，你不能等他跑出空位再去追，那时候已经晚了！你要预判他的路线，提前封堵！这是几何学，不是田径赛！”
挫败感像潮水一样将阿门淹没。
他是一个天生的球场指挥官，篮球在他手中就像一个听话的精灵。
可现在，他被剥夺了与篮球接触的权利，每天都在重复这些枯燥、痛苦到极点的基础动作。
他甚至开始怀疑，阿基和篮网队选中他，是不是一个错误。
……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主训练馆里，气氛则要轻松得多。
拉马库斯·阿尔德里奇刚刚结束了对杰伦·杜伦的“一对一小灶”。
看着杜伦在中距离位置上，已经能稳定地命中跳投，阿德的脸上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自己再去投200个巩固一下。”阿德拍了拍杜伦的肩膀。
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阿德信步溜达到了副馆。
他很好奇，那个被阿基寄予厚望的4号秀，到底被“铁血教父”范甘迪操练成了什么样。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跪在地板上喘息的阿门，以及一旁像雕塑一样冷酷的范甘迪。
阿德走到场边的桌子旁，随手拿起了一份球探部门为教练组准备的球员报告。
他直接翻到了关于阿门·汤普森的那一页，弱点分析栏里的文字，与他记忆中的信息完全吻合：
“弱点：投篮能力是其最大短板，几乎没有中远距离射程，导致进攻空间受限；罚球命中率堪忧；进攻技巧较为粗糙，得分多依赖于惊人的运动能力和转换进攻……”
看着报告上的文字，再看看场上那个拥有着顶级身材、速度和弹跳的年轻人，阿德的“教练瘾”又一次被勾了起来。
一个天赋异禀，但技术粗糙的年轻人？
这不就是他最喜欢、也最擅长雕琢的璞玉类型吗？
他能把杜伦的中投从零教到有，自然也有信心，能为阿门的武器库里，增添上“投篮”这一项至关重要的技能。
他走到范甘迪身边，趁着一组训练的间隙，用手肘碰了碰这位新同事。
“嘿，杰夫。”阿德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场上的阿门，“这孩子是个宝藏，身体条件太棒了。不过他的投篮……”
“嗯，你知道的。等你的防守课上得差不多了，让他来我这儿，我保证，半个赛季，我就能让他拥有一手稳定的中投。”
范甘迪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在阿门身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现在不行。”
“嗯？”阿德愣了一下。
“我说，”范甘迪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在他学会如何用防守，在NbA的赛场上赢得哪怕一分钟的上场时间之前，他没有资格去考虑该如何得分。”
如此直接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拒绝，让阿德碰了一鼻子灰，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拉马库斯，别介意，杰夫就是这个脾气。”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德安东尼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他笑着拍了拍阿德的肩膀，为他解了围。
“我们对阿门的培养，是有着清晰规划的，而且我们整个教练组，都达成了共识。”
德安东尼看着场上那个挣扎的年轻人，眼神中却充满了欣赏与期待。
“这孩子的天赋，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顶级翡翠原石。”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杰夫这位最严苛的工匠，用最坚硬的刻刀——也就是防守，为这块璞玉，雕琢出最稳固的底座和最清晰的轮廓。”
“只有当他在防守端立足了，能在这个联盟里稳定地生存下来了，”德安东尼顿了顿，话锋一转，
“到那个时候，拉马库斯，我们才会把他交给你，交给我，去为他打磨进攻端的光芒，让他真正绽放出璀璨的光华。”
“先学会生存，再去想如何飞翔。”德安东尼总结道，
“这是我们为他，也为球队的未来，所选择的最稳妥的道路。”
听完这番话，阿尔德里奇豁然开朗。
他再次望向场中，那个刚刚被范甘迪呵斥着爬起来，咬着牙重新摆好防守姿态的年轻人。
这一刻，他的眼神里不再是惋惜，而是被点燃的、浓浓的期待。
他明白了。
篮网队，这个已经站在联盟之巅的王者，并没有满足于现状。
他们正在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耐心和远见，为王朝的延续，精心雕琢着下一块最重要的基石。
阿尔德里奇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他知道，当这块璞玉结束了防守端的淬炼，最终被送到自己面前时，那将会是怎样一个令人疯狂的半成品。
而他，将有幸成为那个为其点上进攻“睛”笔的画师。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未来，实在太值得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