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山区,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家庭还有很多,解决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压实乡政府、民政、教育、妇联等部门的责任,成立专项救助资金,再发动社会人士个党员干部捐资、结对帮扶。”
“这个女孩子,白书记如果不放心,亲自结队帮扶当然更好。”
赵行健理解她的心情,第一次下基层,见到这种人间疾苦,内心大受触动,是必然的。
白云裳点点头表示赞成。
两人来到第二家,只见三间土坯瓦房,墙体斑驳,有的地方已经出现裂缝,有好几处还用柱子支撑着。
门口用石头围着一个猪圈,里面拴着一头半大的猪仔,听到声音,就一骨碌爬起来,哐哐顶着圈门要食。
房门已经落锁,主人显然不在家。
“哈哈,嘻嘻,强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年可想死娘了……”
两人正打算转身离开,突然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凉飕飕的声音,吓得两人毛骨悚然。
扭头一看,只见窗户后面站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看不出年龄,衣服肮脏,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已经黢黑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女人一边向两人招手,一边傻笑着,嘴里念念有词:“强儿,你回来了,娘想死你了……”
白云裳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再次抓住赵行健的手臂,这只有恐怖片才有的镜头吧!
赵行健也微微一惊,说道:“这个女人明显是精神不正常,可能受刺激了吧。”
白云裳定了定神,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女人像是没听见,依然自言自语。
白云裳大着胆子走到窗户前,往里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愤怒之色。
“行健,你过来看!”
赵行健走上前一看,也大吃一惊——只见那女人脚下拖着一根指头粗细的铁链子,铁链子的另一头固定在床腿上。
白云裳顿时感觉胸口横着一根毒刺一样,令人窒息,双眼冰寒。
把人用铁链囚禁在屋里,还有人性吗?难怪这女的神志不清!
“行健,我严重怀疑这女的是被人贩卖来的,然后囚禁在这里!性质太恶劣了,这跟对待门口的那头牲口有什么区别?”
因为气愤,白云裳的脸色变得苍白,咬牙说道。
网络上曾经曝光这类触目惊心的案件,没想到在自己的辖区出现了,耻辱啊!
赵行健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道:“这女人神志不清,也问不出结果来。刚才那个大爷大妈跟她是邻居,应该知道情况。”
白云裳和赵行健又返回路口的树荫下。
“大爷,大妈,问你们一个事情,前面那家屋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用铁链锁在床边,关在屋里,是谁干的?”
白云裳上前直接问道。
周老汉用审视的目光再次打量着两人一眼,说道:“我劝你们还是走吧,别管闲事,这天下的闲事太多,你们也管不完。”
赵行健见他们不愿意透露实情,就故意说道:“大爷,这女人是不是被人贩子贩卖来的?囚禁人身自由是违法的!作为邻居,你们知情不报,也会受到连带责任的!”
周老汉和老婆对视了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说来,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命苦的人。”
“那家男的叫周百顺,女的叫陈玉莲,原本有一个儿子小名叫强子,几年前在县医院被人贩子拐走了,夫妻两个寻死觅活地到处寻找,钱花光了,也没结果。”
“后来女人就疯了,每天就像游魂一样四处游荡,一走就丢了,有几次差点被淹死、摔死,为了防止她乱跑,周百顺每次出门干活,只能把它锁在屋里。”
周老汉一阵唏嘘,相比自家遭遇而言,自己还算幸运的了。
周老太太也摇头说道:“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周百顺这也是没得办法,要挣钱养家,又要照顾疯媳妇,两头顾不上。有时候我们也帮衬着,但是自家也顾不过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白云裳听了,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更加复杂了。
作为主政一方的县委书记,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听着下面人的阿谀奉承和吸满水分的成绩汇报,眼中看到的只有繁荣昌盛,永远体会不到底层百姓的苦难。
这也深深给她上了一课!
“大爷,陈玉莲这个事情,村里和乡里知道吗?”赵行健问道。
周老汉连连摆手,撇嘴说道:“知道又能怎样?谁会管他们死活?从来都没见过有干部上门问过情况,更不要说解决困难了。”
“大爷,周百顺在哪里干活,能联系的上吗?”
白云裳追问道。
周大爷眼神顿时狐疑起来,觉得这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管的太多了。
就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不像旅游的啊,打听这么多干嘛?”
赵行健立刻解释道:“大爷,打扰了,我们就是随便问问。”
两人重新来到陈玉莲的家门口。
白云裳脸色冰寒,说道:“出了这种事情,乡村两级不管不问,是有责任的,必须现场解决!”
“行健,你直接拨打分水乡值班电话,让全乡班子成员半小时内到这里开现场会,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们!”
她之所以没有直接拨打书记和乡长的电话,目的就是想测试一下,看看分水乡领导干部作风到底怎么样?
赵行健点点头,立刻拨通风水乡值班室的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风水乡吗值班室。”
“我是鹿鸣乡党委书记赵行健。县委书记白云裳同志现在正在风水乡北河村周家湾走访群众。根据她的指示:分水乡全体党政班子成员半个小时内,立刻赶到周家湾召开现场会。”
对方愣了一下,立刻说道:“好的,领导,我立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