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暗道出来已是第二天清晨,众人本是困倦想着赶紧回刑部,可马车偏偏驶离了方向往那北边的昌鸿书院去了。
薛飞流此人也是霸道至极,甩下一句,要么把你们丢回彩云楼自身自灭,要么随他一起去趟昌鸿书院。
颠簸的马车上反倒更让人困倦,彩云靠在她肩上已经睡着了。
夏清朗则坐在对侧,无奈托着腮双眼迷离:“这小魔头拉我们去昌鸿书院干嘛?总不能是他想读书?”
谢展本是在闭目养神,微微睁开眼道:“薛飞流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在调查蝶梦香一案。”
夏清朗一惊,疑问:“你是说,他是来抢功的?”
谢展淡淡摇头:“他战功赫赫,这些功劳与他而言无用。不过薛飞流此人好强,想要赢我一回,或者,想由此从我身边拿走什么……”
“他?”夏清朗飞了个白眼,“我看就是来抢功的。”
薛飞流骑在马上打了个喷嚏,别说,谢展猜他真有些准。
祝余掀起帘子一瞧,眼下这马车驶去的方向倒有些熟悉起来:“这昌鸿书院的方向与悬镜司的方向一致?”
夏清朗将头凑过去看着外边:“祝姑娘,你怎知道上回咱们去的不是这昌鸿书院呢?”
什么意思,难道说上次去的悬镜司,那个书院?不是谢展他们故意伪装起来的,正是这皇城赫赫有名的昌鸿书院。如今想来,当日确实是从后门进去,并没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书院。
祝余看着谢展,满是费解:“那老先生是?”
“我师父,乃是皇城第一学府昌鸿书院的山长。”谈及他的师父,谢展的眼中总是闪着亮光。
岳千帆做这昌鸿书院的山长,可谓是相得益彰。
即便是祝余,一直生活在寒江,但对于昌鸿书院四字还是有所耳闻。
就说她那不争气想要往上爬的竹马顾长柏,自幼就是以去昌鸿书院为目标。昌鸿书院以培养传道济民的人才为任,好多朝中大臣都出于此。
“谢大人,也是在昌鸿书院里念过书?”
谢展摇头:“我自幼生活在寺庙中,但师父与我有知遇之恩,若非他我不会成为这掌镜使。”
原来坊间传闻是真的,谢展真是从和尚庙里出来的,难怪如此清心寡欲,淡泊名利。
马车又行了一段距离,直到浩浩荡荡的黑甲声盖过了那些朗朗读书声,才停了下来。
他们四人走下车,踏上这十二级台阶,抬头可见南靖王亲笔题写的“昌鸿书院”四字门额,四周绘有那游龙太极图,威仪大气。
只是尚未踏进这书院,周围就上来一群身着黑甲的将士。
彩云下意识扯着祝余的衣角躲在后头。
也是,她方才从一个牢笼里逃出来,见这场面害怕也是寻常。
祝余小声安慰道:“没事,这里是书院,他们不敢乱来。”
黑甲军又不是土匪,只是薛飞流这哪是来送人,更像是来抄家的。
谢展走上前提醒道:“薛将军,师父他老人家最不喜别人扰他清净。你这样做,可是要挨罚的。”
“我会怕那老头?”薛飞流舒展了一下胳膊,朝着那些人摆了摆手,喊道,“王盾,让兄弟们背过身去!”
那个叫王盾的胖侍从吼了一声:“是!背身!”
随后整个黑甲军齐声大喊道:“是!”
这皇城的小巷是宽,但耐不住这么一声吼。街坊邻居都以为昌鸿书院出了什么事,一个个跑出来凑热闹,却看见来人是黑甲军又立马将门窗反锁了。
这里头的学子本是在念书的,听到这动静也都一个个探出脑袋来看热闹,还有什么心思听讲课。
小个子探出半个身子张望着道:“刘兄你们快瞧,这不是上回咱们在观音湖见到的那个大人?”
正襟危坐的刘生从那缝隙中看了一眼,端着书说道:“张兄连他都不认识,谢家少主,刑部的谢展啊。”
张生半张着嘴一叹:“刑部,还能找到长得如此俊美之人?刘兄,待会咱们去套套近乎,说不准此后官运亨通呢?”
刘兄还在品茶,不紧不慢道:“那你可是找错人了,这谢展出自谢氏清流,油盐不进,从不涉官场。”
“那……那个呢?看着像是个武将?”张生又指向一人。
刘生斜眼看着他,摇头浅笑道:“薛家?张兄,你这是求官呢,还是想求死呢?”
……
被指那人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魔头薛飞流。只见小魔头勾过谢展的肩,将他拉到一旁。
他笑起来总让人后背发凉,凑到他耳边切齿道:“谢展,我知你受王命在调查蝶梦香一案,不如我们再打个赌如何?”
谢展没理睬他,继续向前。
薛飞流见状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威胁道:“你若不和我打赌,本将军可不管这老头爱不爱清净,今日直接掀了这书院!”
一听是和书院有关系,谢展的眼中也有了怒意,将他放在肩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薛飞流也有些惊了,竟不知这个只知读书的小子也会有那么大力气。
他眼眸一沉问道:“薛将军想如何赌?”
薛飞流蹭了蹭鼻子,说话也干脆:“论断案的才智本将军定不如你,那不如我们赌时间?”
时间?
薛飞流抱着双臂,那双眼极具挑衅道:“三日内,黑甲军任大人使唤,若能找到蝶梦香一案的真凶,算你赢。本将军当着众人的面,喊你一声大哥!”
“若不能呢?”
薛飞流低沉的嗓子说道:“我要你刑部的那个仵作,柳大壮。他今日没来吗?”
柳大壮?
寒江那会儿,薛飞流就看中了柳大壮,想要柳大壮为他做事。可他却不知道,柳大壮眼下就在他的眼前。
“薛将军,谢某对赌约不敢兴趣,但今日你若要扰师父清净,我定不会放过你。”
薛飞流听到这狠话没有生气,反倒被逗笑:“谢展,本将军从来不与人商量,这是告知你。三日后,你若断不了案,柳大壮我会带走。你可以试试,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看向余光中的祝余,微微弯曲手指捏成一拳。
还没等他动手,身后就传来一声悠长的训斥!
“元生,你这个泼猴!”岳千帆提着戒尺,这一下清脆打在了薛飞流的屁股上。
薛飞流嗷得叫出声,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向他:“老头,你还来这招!”
“老夫要替薛兄好好教训你!”
薛飞流这一躲一撤,边跑边不忘说道:“谢展!别忘了,三日,就只有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