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除了罚跪三兄妹直愣愣站在顾淑慧身后外,餐桌上齐崭崭坐了一圈人。
“妈妈~”顾之意缓过劲后,小心翼翼拽了拽顾淑慧的衣角,“对不起!”
顾如松虽然没参加顾淑慧训子过程,但总归也是知情者,面容平静无波,“都坐下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妈?”姜钧霆视线落在顾淑慧身上,眼神中透着几分祈求。
许明琛凝思几瞬,到底是没再嘴硬:“妈,我们知道错了!”
“吃饭,没听见?”顾淑慧被兄妹三人喊的烦了,心里有气又不好在老人和小孩面前撒,“不吃出去!”
“吃吃吃!谢谢妈妈!”顾之意赶忙拉着两个哥哥就坐了下来,“我还知道妈妈您最好了!“
姜钧霆和许明琛抿着嘴没再说话,顺着顾之意拉扯的动作入座。
兄妹几个刚拿起筷子,就被顾淑慧一句话吓得没再敢提。
“吃吧,散伙饭!”
顾之意指尖握着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碗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姜钧霆后背一凉,瞳孔一瞬间放大了。
许明琛也霎时间油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姜思衍觉得今天餐桌上的气氛怪怪的,明明很多人却不像在景山公馆一样热闹。
他仰着脑袋朝顾今安真诚发问:“小叔叔,什么是散伙饭?好吃吗?”
顾今安一惊,连忙捂住了姜思衍的嘴巴,连哄带强硬地把他抱了起来,“思思想起玩玩具啊,小叔叔陪你玩!”
一溜烟,叔侄俩就没了人影。
许正扬为顾淑慧夹了一筷子排骨,温声劝道:“老婆,别吓唬孩子!”
旋即又安慰兄妹三人,“妈妈开玩笑呢,今天罚跪就当是给你们长长记性,既然知道错了下次就不要再犯!”
瞧着兄弟俩那落寞的神情,老太太的心里也不好受,一人捻了一筷子菜,“先吃饭,都饿坏了!”
“淑慧啊,孩子的事咱待会儿慢慢说!”
陆章泽讨好似的往顾淑慧身边蹭了蹭,“顾姨,您手艺还是这么好,这油焖笋味道绝了!”
“爱吃多吃点!”顾淑慧冲陆章泽笑了笑,这桌上就没一道她做的菜。
说着又为他舀了一碗红豆汤,“喝点这个,补心!”
陆章泽视线飘忽几瞬,与对面的兄妹三人短暂交错几秒又默默收回。
……
天边挂着几颗细碎的星子,庭院灯和草坪灯已经尽数亮起。
顾如松和老太太年岁大了,也不好掺和子女教育孩子,早早就上了楼。
顾崇明和许正扬将陆章泽单独叫进了书房去。
顾之意兄妹三个老老实实在客厅里罚站,面对着稳坐在沙发上的顾淑慧和秦知秋。
顾淑慧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纸文件置于茶几上,慢慢推过来,“签字吧!”
顾之意垂着脑袋去拨弄文件,还没等她看清楚文件内容,顾淑慧就开口了:
“解除亲子关系公证书,姜钧霆你签!”
“另外一张是许明琛户口迁出同意书!”
闻言,姜钧霆仿佛一瞬间呆住了,脸色惨白,脑子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妈,您……不要我了?”
顾之意急得眼窝子又浮出水光,“妈妈,您不要说这话!”
“哥哥都知道错了,您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你的户口在你哥那本上,以后你跟着他去!”顾淑慧面无表情地说,完全不顾顾之意崩溃的情绪。
许明琛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沉的他快喘不过来气:“妈,我知道我的做法您不理解,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您为什么要迁怒大哥!”
秦知秋强忍住酸涩的情绪去与他交谈:“阿琛,我们是你的家人,你为什么不愿意把事情摆出来让家里人替你想想办法呢?”
“如果…如果你大哥他没救回来,那怎么办?”
“阿霆是你的兄长,是我们家的孩子,你宁愿让阿泽去守着他也不肯透露半分他的消息,难道你就不怕阿泽也……”
话到此处,秦知秋声音有些哽咽,没再说下去。
“哪怕是再来一次,我也还会这样选择,因为我知道我能护得住大哥!”许明琛直愣愣跪在地毯上,
“大哥失踪的消息已经引起了许氏股票大跌……”
话未说完,顾淑慧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力度大到许明琛脑袋猛地往旁边转去,“许氏许氏,公司难道比你大哥的性命还重要?”
顾淑慧声音越来越高,“如果阿泽回不来,我们该如何跟你陆叔和付姨交代?”
许明琛眼神空洞无光,掌心紧握攥成拳头,背脊一点点弯下去。
姜钧霆失踪已是江城娱乐头条,若是将他车祸告知父母,顾淑慧肯定会第一时间飞往国外。
届时媒体必定会实时追踪,一旦发现姜钧霆失踪真相,别说许氏股票动荡,就连顾氏也必然遭受连累。
最后就会正中幕后黑手的心计,江城两大豪门倒台,江城豪门局面将会大换血。
清楚无杂音的巴掌声响起,顾之意眼睛倏然间睁大了。
“二哥!”顾之意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去查看许明琛的脸,“二哥,你怎么样?”
“我……我去给你找药!”
顾之意瞧见许明琛脸颊以一种迅雷之势红肿起来,手忙脚乱地去翻找下午顾今安拿过的医疗箱。
姜钧霆应声也跪下双膝,“妈,舅妈,这事因我而起,我认错!”
“但阿琛没错,许氏是您和爸爸的心血,它不能毁在我们兄弟俩的手里!”
“欠阿泽和陆家的我会还,但请您……”姜钧霆垂下眼帘,声音弱了下去,“别不要我!”
早在霍家大火那次,他就和许明琛发过誓,一定要强大,要自立,要为许家和顾家撑起一片天。
商场浮沉,父辈不屑于腌臜手段敛财,但永远没办法改变某些心术不正之人勾结设局,他们必须丰满羽翼,掌握更多话语权,才能站在最高处。
拓展海外市场是商业版图的必行之路,他是家里大哥,必须踏出这一步。
顾之意急匆匆提着医疗箱赶出来,发现大哥也跪在了地毯上,眼泪哗啦哗啦就掉了下来,语气颇有几分埋怨:“妈妈,是你说的,兄弟姐妹要互相依赖互相信任的~”
顾淑慧气血上涌,差点被顾之意气个半死,“小混账,老娘当初说让你们互相信任的前提是瞒着父母了?”
顾之意嘟着嘴想再反驳,被姜钧霆一把捂住了嘴,“妈,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我不想签字,这是我家,我不会出去的!”
“我也不签!”
兄弟俩执拗地跪在地上,说什么都不肯顺顾淑慧的意。
顾之意气上头,夺过茶几上的文件咔咔一顿撕扯,“签个屁,我们打死都不会滚出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