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家,重法,重术,重势。
一出手,便是席卷一切的凌厉攻击。
强大的法势威严可以撕裂一切。
彩虹瀑布的水流仿佛也在此刻被截断,周围的花树上的花朵在瞬间化为齑粉,地面的石子仿佛也在某种力量带着疯狂的跳动!
谢清池没有停下,背对着她,依然很悠然。
那挺直的脊梁,是她从未向任何人低头的骄傲。
上官清眼底怒意冷光更深。
有恃无恐!好得很!好得很!就算不能杀你,也要让你知道什么是跪下求饶!
一个小小的没有灵感的无能之辈罢了。
上官清已经很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怒了,她决定给眼前的少女一个教训,反而将整个杀机控制在方圆百米之内。
阵仗如果太大,必然引得书院里面的夫子们前来,就在这里,她会让她知道,什么是米粒之光也敢和太阳争辉!
袖子里的匕首飞了出来!
这把匕首已经跟了她三年,是她当女官那日,琼华后赐给她赤霞,是传说中的名器。
赤霞如一抹红光飞起,携带着滚滚雷霆之威,对着谢清池的背影一划!
上官清控制好了力度,角度,从她的左肩斜着往下,这一刀,如果用力,可以瞬间将她劈成两半!
看似在劈她,然而方圆百米之内,周围的树木仿佛都被这样的力量贯穿,纷纷无声的劈成两半。
谢清池连头也没回。
上官清冷笑。
便是琼华后,也不会在对着她这样一刀时,连头都不回。
嚣张,就是愚蠢和死路!
刀落在少女的头顶,然后斜着,擦过她的一缕发,落在她的左肩上,接着,割破了少女的衣服。
学子服很柔软。
下一秒,就要切割入少女的身体。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把传说中的赤霞匕首,突然停下。
上官清看着赤霞。
她看着赤霞停下。
她看着赤霞抖了抖。
然后,她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接着,赤霞一寸寸碎裂在地。
上官清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清池。
下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威慑,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恐惧,让人只想低头,只想臣服。
她的腿抖了抖,然后,“砰”的一声,她跪在了地上。
从谢清池的身上,一缕风像是水波一样荡漾开。
长风过境。
长风吹过藏书楼,藏书楼的书页纷纷翻开,即便书院已经将禁制重新加诸于其上,但是那些书却一本本想要破楼而出,最后又被强大的禁制力量压下去。
长风吹过藏宝阁,倒数第三层,躺在黄金镜架上的鉴镜突然间抖了抖,光可鉴人的镜面上,极快的浮现一句话:“尊贵的主人!主人!主人!”
长风吹过钟楼,钟楼上那个巨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击,然而发出了近十年来,最为悠远的一声“当”,正在夫子楼里吃饭的夫子们齐齐被这声音撞得捂住了耳朵。
长风吹出书院,掠过湖面,让整个湖面变得粼粼。
长风卷过这片土地,最后融入这春夜里,消失无尽。
……
上官清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五感尽失,眼前一片黑暗,只留下那种恐惧让她的灵魂都开始战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这样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谢清池的人影。
她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前方那残留在地面的赤霞碎片不是做梦。
她强撑着站起来,反手一摸,摸到了一道血痕。
从左肩直接划过整个后背。
那本来是她准备留在谢清池身上的,但是现在,在她的身上。
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像是最狼狈的一条野狗。
她知道,如果自己对谢清池起了杀心,而不是只是想惩罚一番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具身体。
她缩在那里,来自灵魂的恐惧仍然存在。
谢清池没有出手。
然而她身上,却有着圣人之护。
那是留在她身上的,圣人的力量。
她得去告诉皇后。
*
这里发生的一切整个书院没人知道。
除了那一声太过悠远响亮的钟声,撞得人耳膜都快破了。
大考结束,书院里面的所有夫子们正在开小灶,胖夫子从林中静面前拿了五十年的玉楼春刚刚倒上,还来不及喝一口,就被这道钟声撞得手一抖,洒了半杯。
他心疼不已,愤怒的开骂:“那个龟孙将暮钟给敲响了?”
书院里面三口钟,只有暮钟才能这么响。
他急忙将杯子里面没有洒下的半杯一口气喝了,看着洒在地下的酒水跺了跺脚,恨不得将那香气四溢的玉楼春给舔干净。
最后还是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太不体面,这才作罢。
但是心中怒气未曾停止,当即他穿窗而出。
他非得去看看是那个小兔崽子敲得钟。
林中静笑眯眯的喝着酒。
谭闻松看着林中静喝得醉晕晕的样子,摇头叹息:“燕院首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觉得他回来看到这一摊子,怕是转身就又想跑。”
向衍问:“跑什么?”
谭闻松道:“无字碑碎成粉末的始作俑者没有找到,鉴镜那里的危险提示毫无头绪还不能判断是真是假,现在这榜首又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得的第一。”
向衍随口一问,听到谭闻松提起“鉴镜”,顿时一句话都不问了,转身就走。
上次因为鉴镜他丢老大脸了,现在自己冷峻威严的形象已经全部毁了,连谭闻松都会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屁股,叫他“衍衍”,害得他每天都想要爆粗。
那鬼镜子,真是贱!
想到这里,他心中郁闷至极,不由提起林中静面前那壶玉楼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喝了再说!
*
书院的最高处,一位白衣公子立在那里,衣襟迎风,仿佛要乘风而去。
他看着那大考石壁上那一排排名字,扫过第一排那整整齐齐的“谢清池”三个字,眼底似乎都带了笑意。
藏书楼的书还在翻飞,藏宝阁的宝物还在震动。
他的袖子轻轻一挥,瞬间,所有的躁动再次归于安静。
聂晓树打听到了谢清池的住所,他捞起袖子,来到楼下,捧着鲜花,张嘴大喊:“谢清池!出来!我喜欢你!”
追女人,他最在行了!
白衣公子的目光远远的落在他身上。
聂晓树仰头大吼。
突然间,觉得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他的额头上,他一摸,闻到一股臭气。
定睛一看,鸟屎!
他抬头,看到一只只鸟聚集在它的头顶。
卧槽!
聂晓树抱头鼠窜!
靠!这些鸟有病吧,专门往他身上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