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婧的沉默，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
她看了眼御城平，又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看回了贺以乔，“所以是先学逃走的本事，因为只有活下来才有以后。”
贺以乔见沈佳婧自己想明白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稍稍坐着了身子。
见贺以乔已经离自己远了一些，没有像刚刚那样侧耳靠近自己。
沈佳婧明白，这是在表明，自己说的就是贺以乔想说的。
御舒彤：“学点儿本事，直接把人给打一顿不就好了。”
她说的太过潇洒，以至于沈佳婧稍稍一愣。
即使是现下的这个情况，沈佳婧还是被御舒彤这句话逗乐了。
但没等沈佳婧开口回应，御城平那边就皱着眉先开口说话了，“你这是什么话？”
御舒彤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我咋啦，真被人欺负了难道还不能动手了？”
御城平清了清嗓子，“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御舒彤上下打量了御城平好几眼，“若真遇到那种无理取闹的呢？”
御城平被说的一愣，但仍是有所坚持：“总不能一上来就动手吧。”
御舒彤不以为意，“这世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听得进道理的。”
御城平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御舒彤这句话，只是皱眉哼了好几声。
大抵是又忽然反应过来，沈佳婧在场，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沈佳婧，“沈小姐，小女平日……”
话都没说完，就被御舒彤打断了，摆着手让自家父亲不要再说了，“我平日？我平日就和妹妹一块儿，她也知道我是什么人。”
虽然若是认真说来，相处时间算不得多长，但御舒彤觉得自己这么说也没有错。
这段日子的相处，小公主对自己的了解怕是比眼前的父亲要多的多。
一想到这，多少也有一些唏嘘。
御舒彤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在意这件事的样子。
御城平：“你……你……你……”
他就这么“你”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难不成盏映山就教了你这些？”
御舒彤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回去，“我自幼去盏映山，学的就是有仇必报，当场了结。”
御城平有些不信的看着御舒彤。
御家主家家主真的会教的都是这些？
见御城平那不相信的表情，御舒彤笑出了声，“父亲遇到事情都是以理服人？”
御城平皱眉点头，“那是自然。得理不饶人……”
话未说完，就听御舒彤一句：“得了理我还饶人？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御城平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
御舒彤摆摆手，“若是母亲受到欺负，你还与欺负母亲的人讲道理？”
御城平瞪圆了眼睛，说话的嗓音都提高了，“说什么浑话呢！谁敢欺负你母亲！”
御舒彤双手一摊，“我就是打个比方。”
御城平：“欺负你母亲那就是没理的事儿，都没理，我和他讲什么！”
御舒彤努了努嘴，到底是没说话。
只许州官放火。
哼！
沈佳婧在一旁笑了笑，又看向御城平，“舒彤姐姐并不会随意动手，只是行侠仗义，防身除恶而已。”
御城平听沈佳婧如此说，赶忙收敛了方才看御舒彤的表情，只是冲着沈佳婧客气的开口，“沈小姐说的是。”
他想了想方才和沈佳婧聊的事情，这会儿又继续开口，“书院会首先教大家更多的逃跑用的技能，还有就是轻功。”
沈佳婧点点头，“这是祖母的意思？”
御城平点头。
沈佳婧：“我听说书院的姑娘，在到了年纪，还是会被接出去？”
御城平：“确实如此。”
沈佳婧：“如今有学成的么？”
御城平知晓沈佳婧的意思，摇摇头，“苦读也需十余载，书院才这些年，自然是没有过。”
沈佳婧盯着御城平，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御城平抿了抿唇，“我也知，这些女子自然是应当继续在书院学下去，但到了年岁，出去议亲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沈佳婧张了张嘴，但也知御城平说的是对的。
即使在清风书院学了那么多，但这世道，确实是与御城平说的一样。
她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沈佳婧呼出一口气，“如今有没有被接出去……议亲的姑娘么？”
御城平点点头，“自然也是有的。”
像是看出了沈佳婧的想法，御城平解释了一句，“书院中除了一些普通人家的姑娘，还有一些丽娘她们救下的……”
御城平似乎是在选择用词。
停顿了好一会儿，御城平才接下去说了一句，“丽娘她们会救下一些被遗弃的小姑娘，带回书院中养着，也教书习武。”
沈佳婧愣了愣。
她知道，这世上被遗弃的小女孩儿其实并不少。
丽娘她们救下的也不会是全部。
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些，沈佳婧是明白的。
她仰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向御城平，“其他地方也会如此么？”
御城平：“我只知道兰城的情况。”
沈佳婧：“我想去书院看看。”
御城平自然不会拒绝，听到沈佳婧这句，点头应下，“自然是可以的。沈小姐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
沈佳婧点头：“不着急，既然何大夫与苏少主都在帮舒彤姐姐的表哥看病，我们就在这里叨扰几日。”
御城平：“哪里的话，沈小姐客气了。沈小姐想住几日都是可以的。”
沈佳婧笑了笑，站起身，“那我与小贺就先去休息，家主与舒彤姐姐继续聊吧。”
御舒彤瞪圆了眼睛看着沈佳婧。
怎么把自己留下？
御城平本来也没觉得和御舒彤有什么好聊的，但又想起方才御舒彤那几句“动手”的话，还是觉得应该和她单独聊聊。
这会儿，他也是站起身，送沈佳婧二人到书房门口，“既如此，我差人送二位。”
御城平刚想招手，就听沈佳婧拒绝，“小贺能认得路，我们自己回客房就好。”
看到沈佳婧和贺以乔离开的背影，御城平又一次关上了书房的门，回头看向了御舒彤。
御舒彤忽然就有了一种，一会儿得听念经的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