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都之内,两批人马兵分两路,各自向东西而去。
许将军满面担忧,对陆玄无奈叹气,“陆小友,定要平安归来。”
陆玄点了点头,面容坚韧,“一定。”
他说完,回身便调转马头。
“时日不早,我先去梧栖——诸位,皇城再见。”
众人都无奈颔首,浩荡的士兵便奔向皇城。
无数禹都百姓在城门前相送,向他们远远鞠了一躬。
陆玄仍马不停蹄地赶去梧栖,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
历经一日一夜,马匹终于穿过了树林。
他在到来之时,心中也隐约察觉不对。
因此,他只孤身前来,连赵猛都没带,就怕出了事一群人来不及跑。
一路上,陆玄都心绪不安。
直到停在梧栖不远处,他的脸色彻底骤变,阴冷刻骨。
城墙之上挂满尸首,鲜血如瀑布横流,与无数尸体一并风干。
每一具,都是镇守梧栖的陆家中人,和数位能臣。
如今,仅数月不见,就皆已身死,再不会有来往之日。
他的新婚之宴上,喝醉酒的二叔还拍着他的肩膀,送出一份玉礼。
“小子,这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的和田玉,送给你,不求你流芳百世,位极人臣,但求你时时自省,以作君子表率。”
玉佩还被陆玄戴在腰上,温润如玉。
可送玉佩的人,已被斩首示众,尸首连同皮开肉绽的脑袋插在枪杆之上,再不能与他相聚陆家。
陆玄攥紧缰绳,不自觉间一用力,骏马发出惊吓嘶鸣。
夜色之中,一声怒喝闯入耳中:“何人在此?!”
陆玄眉头一敛,拖着马就隐入暗处。
纷杂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数队人马从远处走来,火光大盛,映照出他们的阴狠面孔。
众人身穿山匪的破烂衣物,眼里却杀气森重,敏锐扫视四周。
陆玄盯着他们手中的兵器,冷下脸色。
刀刃厚而锐利,刀柄纹路特殊。
这些兵器,明显是制铁皇司打造的,唯有皇司兵器,才有如此难造的螺旋纹,又锋利得削铁如泥。
果然,这批人都是假作山匪的叛军。
他屏住呼吸,心中正思量。
叛军之中,几个年轻的士兵却已缩成一团。
“这…这也没人啊!莫不是遭了鬼?”
新兵刚一开口,就被中年人瞪了一眼。
“去你的,这世上哪来的鬼!老子杀了几千个人,就从没见过鬼魂!”
说着,他阴狠毒辣的贼眼环顾四周。
“依我看,定是女帝还藏身于此!我们赶紧找,务必在大人进京之前,将她的尸首送入皇城!”
众人齐声应道:“是!”
他们四散而去,陆玄的神情寒如冰霜。
他果然猜得没错,那小妞只是下落不明,并未身死。
若她早就死了,根据这群贼人的狠辣心性,怎会不将她的尸首也一并示出,以威慑八方?
陆玄垂下眼眸,暗作决定,一鞭子就抽向马腿。
骏马高声嘶鸣,而后一扬马腿,瞬间就跑入深林之中。
众叛军都吓了一跳,差点四散而逃。
为首的中年人倒还算镇定,抬手一挥就下令:“去追!”
偏偏这时,草丛中又有细微的悉悉索索。
中年人眼珠左右一转,察觉不对。
他比了个手势,“你们去追那边,其他人,跟我来!”
两队人马就此分开,中年人领着叛军,阔步就走向草丛深处。
利刃拨开草丛,众人就看见一个脑袋。
“谁?!给我出来!”中年人张口怒喝,一把将人揪了起来。
陆玄被迫冒出脑袋,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众人上下打量他,又彼此对视几眼,忽地冷笑连连。
“老子还以为是什么高手,原来,就是个文弱小白脸。”
他一剑架上陆玄的脖子,脸上既有嘲弄,又有警惕的毒辣。
“喂!你这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在山里守着干嘛?”
陆玄瞥了眼长剑,淡定道:“等人。”
“等人?”中年人讽笑一声,“等跟你偷情的富婆?”
分明是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陆玄却当真思索起来。
“偷情?未必是,富婆倒是真的。”
谢家双生手握皇权,掌国家赋税,怎么不算富可敌国?
中年人已对着他啧啧摇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干这么些勾当,实在给男人丢脸!今日,我就替你爹娘教训一番你,来日下了地府,别忘了给你祖辈磕头认错!”
他脸色陡然阴狠,起手就是杀招。
利刃即将劈向脖子,陆玄的身影却陡然消失。
中年人的大刀愣住,神色闪过惊慌。
“人呢?!”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惊慌得凑近一团。
下一秒,寒芒四起。
中年人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划了一刀。
而身后,也响起无数重物落地声。
中年人吃痛地捂住脸,转头一看,下属全都倒在地上,连一声尖叫都没发出。
他紧皱眉头,瞳孔震颤,脸上写满惊意。
原以为这人是个文弱小白脸,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人碾死。
如今看来,此人的实力非同小可!
简直堪比羽杀阁阁主,林行羽!
顿时,他心头猛跳,一张脸青了又紫。
“你究竟是谁!”
中年人咬牙切齿,对着无尽的黑暗一字一句。
一剑利刃却抵上他的脖子,只需轻轻一划,就能要了他的命。
“陆家子弟,陆玄。”
“陆玄”二字一出,中年人的手都在震颤。
早就听闻陆玄的能力绝佳,行事作风不同以往。
他原以为,只是陆玄会耍点小小兵法而已。
要论武力,连他一根汗毛都碰不到!
谁料,陆玄的实力如此超绝!
回想围杀陆家二房时,蓝衣剑影所向披靡,抵死不从,几乎折损了他大半兵马!
他的四肢更是颤得厉害。
陆家人,怎么都那么能打?
他不安地深呼吸,已知死局既定,还想临死前挣扎一番:“你…你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统统告诉你!”
陆玄冷笑一声,眼里恨意四起,“你杀人时利落,没想到当狗求饶的速度也干脆。”
察觉到利刃更贴近,中年人脸色惨白。
“我辛辛苦苦修武几十年,就为了临居高位,若一朝身死,武力尽失,几十年的辛苦化作乌有,我又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