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武几十年,如今贸然落得这般下场,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要以这般身躯苟活几十年,落得毫无尊严的下场,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这,他眼目猩红,咬牙怒斥:
“你他娘的,死小白脸,有种杀了我啊!让我变成这样算什么本事?!”
他存心想要惹怒陆玄,陆玄只冷笑一声,一把将他的衣领提起来。
脚步轻点,他就带着两个人直到山下。
山下的破旧村庄中,残废无数,不是缺手缺脚,就是双目皆盲,甚至有的被塞入桶中,几乎都不成人样。
“那你让他们变成这样,又算什么本事?”
男人此刻也被扔在地上,与他们扭曲着躺在一起。
他看着一地的残废,此刻内心几乎要崩溃。
他以往只把这些人当猪狗对待。
如今却也沦落到了如猪狗一般的下场。
这让他怎能甘心?
眼看无数残废向他扑过去,他拼命往后退,“不…不要!他娘的,你们给老子滚开啊!”
陆玄只站在一边,冷眼扫视一切。
“此人已废,你们尽管杀他便是。”
这话一出,那些残疾人扭动得更加用力,拦住他就狠狠撕咬。
他们全都被毒哑了嗓子,如今半点声音都无法开口,沉默的怨气却振聋发聩。
缺脚的用手打,缺手的用脚踹,四肢皆残的便用牙咬。
男人无法动弹,只能被狠虐不止,惨叫声响彻天际。
陆玄始终冷眼看着。
不知过去多久,男人周身都是伤痕,鲜血淋漓又血肉模糊,比此处的所有人都悲惨数分。
巨大的动静震惊了过路的村民。
不过片刻,就有官兵匆匆赶来。
“就是他!就是他让那群残废自相残杀的!”
过路人慌忙指住陆玄,陆玄脸色不变,只平静地看着他。
官兵皱眉上前来,直盯住陆玄。
当看清陆玄的脸后,彻底变了神色,连忙一个低头行礼:“陆将军!”
其他人也看清了陆玄的脸,全都急急忙忙低头。
“将军大人好!”
这一下,那村民的脸色都大变。
“将…将军大人…?”
官兵闻言,全都不敢回应,只敢继续低头。
陆玄虽无实权,但好歹也立了军功,如今也是朝中红人。
就算没有军功,凭借洛太君的江湖地位,陆玄也是他们惹不起的角色。
不知过了多久,陆玄才轻轻应了一声。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为首的官兵咽着口水,笑着凑上前。
“陆将军,不知此处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玄向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扬扬下巴。
“这人接了丐帮的命令,将此地的健全人都打成残疾,我将他提来对质,哪料对方就被暴打到半死不活。”
他说着,耸耸肩膀。
根本不能怪他啊。
官兵也瞬间清楚明了。
“如此恶行,理应即刻入狱受审!”
言罢,他直接一挥手,“来人,将那人抓起来,直接带入大牢!”
众官兵不敢犹豫,上前就把人抓了起来。
男人的一口气已经快没了,眼睛还死死盯着陆玄。
原来他就是陆相之子!
但如今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
他还张口想骂,就被官兵以布团塞住了嘴,直接拖走。
地上留下血痕一片,触目惊心。
陆玄没有理他的意思。
跟将死之人怄气,实在没必要。
他扫视起周围的残疾人。
他们报完仇后,已陷入一片空寂。
如今他们什么都没了,面目全非,声音被毒哑,手脚被打断。
找不到家人,也回不去故乡。
陆玄的眼中涌起不忍。
“你们给这里的人都找个大夫医治,能治好就尽量治,费用由文华宫直接出。”
官兵们连连点头,丝毫不敢耽搁:“是。”
他们将此地的残疾人都一一扶起来,带下去。
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痕,无数官兵也都吓了一跳,心神俱震。
多番折磨之下,这群人还能活下来,实在艰难。
陆玄想起身边那面容模糊的残废。
他想了想,向对方递出一块玉佩。
“我乃陆家子弟,新任抚军大将,日后若遇到困难,尽管拿此玉佩前来寻我。”
他看了眼玉佩,死气沉沉的目光忽然坚定,一把拽住了陆玄,直勾勾地盯着他。
官兵见状,吓了一跳,生怕这残废突然暴起伤到陆玄,上前就把人带走。
“走,咱们带你去看大夫。”
他的残废四肢被拽住,却突然暴起一身蛮力,三两下将一群官兵都甩开。
随即,还未等众人反应,他的脑袋就猛地撞上地面。
“砰砰砰!”
数声巨响之下,他的脑门鲜血淋漓。
他拼力将扭曲的手指贴近脑门,指尖染上鲜血后,就以肩膀发力,带动手臂,在地上颤抖着写下三字。
“许……守,胜!”
陆玄随着他写的字逐一念出,最后之时,眉头依然紧拧。
“你是许守胜?”
那人闻言,眼睛都溢上泪珠,连连点头。
陆玄神色大喜。
真是寻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片刻,他脸上的欣喜之色又逐渐沉下。
他看了眼山顶之上的三清观,又看了眼山下破旧村庄中的无数残疾。
三清观乃是武学圣地,且在此山多年,依照那群道士的本事,想要诛杀恶人,为这群残疾讨回公道实在简单。
但他们为何不这么干?
陆玄隐约察觉到异样。
看来,三清观也没必要前往了。
就算带兵进去审问,人家也未必说真话,反而还浪费时间。
陆玄垂下了眼眸,一把提起了许守胜。
“跟我走。”
下一秒,狂风袭过,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官兵们还愣在一起,一脸懵圈。
“人呢…?”
……
文华宫之内。
陆玄很快就入了宫中,找到一处偏殿,就将许守胜放了进去,仍给他纸与笔。
“这些时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守胜艰难捡起纸笔,写下五字:“宁安王,小心。”
陆玄早已知晓这点,眼里无波无澜。
“还有呢?”
他抬笔又写下一堆字,因为手指残疾,字迹都扭曲不止。
“观主,宁安,谋逆……贤夫人?”
他写了不知多久,陆玄的眉头也紧拧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