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王城之外,风起,云涌。
乾元两仪阵已然布下。
阵中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形缓缓旋动,空气都跟着扭曲、颤抖,散发出无形的压迫。
李乾元立于阵前,捻着拂尘,下巴微抬:“唐将,见识见识我乾元宗的手段!”
华雄听得火气直冲脑门,喉咙里滚出闷雷般的咆哮,獠牙都快龇出来了:“放你娘的屁!耍嘴皮子的杂毛道士!看老子今天不拔了你的毛!”
周泰没吭声,只是握紧了刀柄。
他盯着那缓缓转动的阵法,似乎在捕捉某种规律。
“乾元两仪,转!”李乾元捏了个法诀,声音陡然尖利。
呼——!
阵法骤然加速,平地卷起一股恶风!
风里裹挟着无数剃刀般的寒意,朝着唐军阵前扑来。
冲在最前的几个黑玄卫躲闪不及,身上瞬间被割开数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惨叫着栽倒。
“他娘的!什么鬼玩意儿!”华雄胯下战马躁动不安,铁蹄刨着地面。
他挥舞大刀格挡,刀刃与无形的气劲碰撞,爆发出“叮叮当当”的密集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周泰的声音低沉传来,异常清晰:“华将军,青衣道人,阵眼!”
“老周你不早说!”华雄眼睛瞪得溜圆,猛地一夹马腹,抡圆了大刀就往前冲,“弟兄们!跟我上!砍死那帮穿青褂的杂毛!”
黑玄卫如同黑色的潮水,紧随华雄身后,硬顶着割裂皮肉的风刃,一头扎进了法阵范围。
李乾元嘴角扯出一抹讥诮:“蠢货!两仪化四象!”
阵法气象再变。
阴阳鱼图形骤然分裂,化作四团颜色各异的气旋。
灼人的火浪,刺骨的冰寒,锐利的金芒,还有那令人闻之欲呕的毒瘴,交织翻滚,朝着冲入阵中的华雄当头罩下!
华雄不管不顾,只是一声震天狂吼!
他身上腾起浓烈的血气,几乎凝成实质,硬顶着四色气旋的冲击,直冲向距离最近的一个青衣道人。
那道人面色大变,慌忙结印,试图召出法盾。
可华雄的刀太快,太猛!
噗嗤!
刀光落下,道人连同他那尚未成型的法盾被从中劈开,滚烫的血雾喷洒开来。
“一个!”华雄狂笑,刚想调转马头扑向下一个,却感觉周身空气猛地一紧。
无数无形的剑气从四面八方缠绕而至,将他死死锁在原地。
就在这时,周泰动了。
他没有华雄那般石破天惊,反而像一道贴地游走的影子,带着一小队精锐的黑玄卫,沿着阵法能量流转的微弱间隙,悄无声息地切入。
破军刀出鞘时,几乎听不见声音。
刀光一抹。
又一个青衣道人捂着飙血的脖颈,软软倒下。
“不好!有人破阵!”李乾元终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脸色骤变,急忙调转阵法之力,试图绞杀那个鬼魅般的入侵者。
周泰却根本不与阵法力量硬碰,身形飘忽不定,继续猎杀下一个阵眼,同时扬声喊道:“华将军!我拖住那老道!你去破阵。”
“包老子身上!”华雄得了指令,精神陡然亢奋,全身血气爆发,竟硬生生挣开了剑气的束缚,纵马直扑阵法。而周泰则是全身血气爆发,直冲李乾元而去。
李乾元被这蛮横的打法气笑了:“找死!”
拂尘猛地一甩!
万千银丝瞬间暴涨绷直,根根锐利如针,刺向周泰全身各处要害。
周泰不躲不闪,大刀舞得泼风一般,血色煞气护住周身。“老匹夫!看爷爷劈了你这破马尾!”
叮叮铛铛!
刀锋与银丝激烈碰撞,火星四下飞溅。
周泰仗着一身横练功夫,硬扛着几道钻入皮肉的银丝带来的剧痛,死死缠住了李乾元。
而华雄已然抵达阵法中枢。
那是一块悬浮在半空、遍布繁复符文的玉璧。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破军刀对着玉璧,轻轻一划——
咔嚓!
玉璧应声碎裂!
整个乾元两仪阵像是被戳破的气囊,所有光芒、气劲、威压,瞬间崩溃消散!
“不——!”李乾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阵法反噬,气血倒冲,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在他体内炸开,鲜血控制不住地从他的眼耳口鼻喷涌而出。
周泰瞅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纵马前冲,大刀裹挟着奔雷之声,怒劈而下:“死!”
李乾元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那已经残破不堪的拂尘格挡。
饶是如此,他还是被周泰这含怒一刀结结实实劈中了肩膀,骨头碎裂的“咔吧”声清晰可闻。
“将军威武!杀啊!”黑玄卫见主帅神勇,阵法已破,士气霎时攀至顶峰,朝着那些失去阵法庇护、早已军心涣散的西州军冲杀过去。
西州皇朝的士兵哪里还敢抵抗?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李乾元捂着淌血的肩膀,瘫坐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嘴里还在失神地喃喃:“不可能……我宗门大阵……怎么会……”
华雄哈哈大笑,提着还在滴血的大刀就要上前补刀。
周泰伸手拦住了他:“留个活的,或许有用。”
华雄撇了撇嘴,有些意犹未尽:“没劲!”到底还是收了刀。
周泰看着溃逃的敌军,沉声下令:“传令,追击十里,不得深入。抢占城外高地,构筑防线。”
……
几乎在西线战事尘埃落定的同时,东夷王城外的厮杀也接近了尾声。
韩世忠拄着战刀,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数处,左臂更是被一道凌厉剑气贯穿,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浸透了半边战甲。
但他笑得极为痛快。
在他面前不远处,谢峰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有黑红的血沫涌出,脸色惨白中透着病态的潮红。
他那柄视若性命的长剑脱手,掉落在泥泞的地上。
这位出身魔剑山庄的天才,此刻形容狼狈,气息奄奄。
“咳咳……”谢峰猛咳几声,又吐出一口带着黑丝的血,声音嘶哑地苦笑,“韩将军……好手段……不仅刀法刚猛无匹,还……还用毒……”
韩世忠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浑不在意:“战场上,活下来才是硬道理。那玩意儿要不了命,就是废你几天修为罢了。”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和泥浆:“服不服?”
谢峰艰难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战场。
背嵬军已经彻底冲垮了南州军的阵线,正在打扫战场,收拢降卒。
廖化带着一队人马,兴高采烈地将大唐的旗帜插上了不远处的南州军大营。
败了,彻底败了。
大局已定。
“魔剑山庄……愿降。”谢峰用尽力气说出这几个字,随后眼前一黑,向前栽倒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将军!”廖化拍马赶回,脸上全是兴奋的红光,“发了!咱们发大财了!敌军大营里粮草堆成山!还有无数军械辎重!这些家伙什够咱们啃大半年的!”
“哈哈哈!好!天助我也!”韩世忠闻言大喜过望,身上的疲惫和伤痛似乎都一下子减轻了大半。
他刚想下令犒赏三军,忽然猛地扭头,望向北方遥远的天际。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仿佛从天边滚滚而来,隐约还能看到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轮廓,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那股威势依旧让人心头发颤。
那个方向……是北戎王庭!徐达将军那边!
“嚯?徐老哥那边也挺热闹啊!”韩世忠摸了摸粗硬的胡茬,随即又是放声大笑,“管他娘的!先干好咱们自己的活!传令下去,背嵬军,进驻东夷王城!今晚,全体将士加餐,都给老子加肉!敞开了吃!”
“将军威武!”
“万岁!”
劫后余生的背嵬军将士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