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喽，走喽！去城里逛街咯！”村头的木门被闹成一团的孩子们撞得吱呀响，龙功早按捺不住，骑着龙鹰一马当先，鹰翅扑棱着就冲上了天。
方希拉着雪橇紧随其后，雪橇上稳稳载着方新和箫桐，惹得旁边孩子的眼睛都亮闪闪的，满是羡慕。
方楠望着雪地里滚得满身白霜的小家伙们，刚要开口叮嘱，张颖的声音先冷不丁砸过来：“龙功，给我下来！”
没片刻，龙功就被张颖揪着耳朵拎了过来，苦着脸可怜巴巴地瞅向方楠，剩下的孩子也立马收了顽劣，乖乖跟在大人身后。
“别看我啊。”方楠摊摊手，满脸爱莫能助。
“哼，怕老婆的没用鬼！”龙功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张颖手指猛地收紧，龙功的耳朵瞬间红得像颗炸透的麻花，疼得他直抽气。
“疼疼疼！”他呲牙咧嘴地跳脚，偏又挣不脱，“姐我错了！快松手，耳朵要被扯掉啦！”
方楠嘴角偷偷勾起，在心里偷着乐：让你嘴欠，这下知道女人可不好惹了吧？
队伍刚踩上往城里的雪路，寒风就裹着雪沫子往衣领里钻，孩子们却半点不觉得冷，缩着脖子仍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方新扒着雪橇边，手指戳了戳旁边的箫桐：“你说城里的糖人，会不会有龙鹰的样子啊？”箫桐还没应声，后头就传来龙功的闷哼——他刚想偷偷摸一把跟在队伍旁的龙鹰羽毛，就被张颖眼尖地敲了下手背。
“老实点！”张颖把自己的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又顺手将方楠肩头歪了的棉袄拉正，“路上滑，别光顾着看孩子，自己也留心脚底下。”
方楠笑着应了声，眼角瞥见龙功正对着龙鹰挤眉弄眼，那模样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兽，忍不住低笑出声。
方希在前头拉着雪橇，脚步稳得很，雪在他脚下咯吱作响，留下一串深印。偶尔有风吹得雪橇微微晃，他便会停下脚步，看方新和箫桐攥紧雪橇边缘，才继续继续前进。
“快到啦！”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孩子们瞬间炸开了锅，连龙功都忘了手背上的疼，蹦跶着往前凑了两步，又在张颖的眼神里乖乖退回来，只梗着脖子往城门的方向望。
方楠看着这热闹的模样，心里也暖融融的，伸手拍了拍张颖的胳膊：“走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尽管已经来望京月余，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这座灾后的新都市。
正值大年初一，宽广的街道两边挤满了货摊，红绸子、红灯笼挂得满满当当，年味顺着热气飘得老远。有卖糖葫芦的摊主吆喝着“酸甜开胃”，琥珀色的糖衣裹着鲜红的山楂，引得孩子直咽口水。
也有卖蒸糕的铺子飘出糯米香，白胖的蒸糕上印着“福”字，冒着腾腾的热气；布匹棉花、木梳发簪一类的生活用品摊前，也围满了挑选的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混着笑声，热闹得让人心里发暖。
“大家都分开逛吧，日落前在城门口集合，别忘记回家就行！”方楠看着村里的队伍已经被集市的热闹冲得稀稀拉拉，索性提议道。
“好！”众人纷纷附和，三两成群地钻进人群，转眼就没了影。
“大哥，我要吃糖葫芦！”方新反应最快，蹦跶着就朝着一旁的小摊跑去，棉袄下摆扫过积雪，溅起细碎的雪粒。
“买！”方楠笑着大手一挥，干脆将小摊上剩下的糖葫芦全包圆了，挨个给所有孩子发了一根。红亮的糖葫芦递到手里，孩子们立马忘了之前的打闹，小口小口地舔着糖衣，脸上满是满足。
“败家玩意。”柯明跟在后面付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却还是老老实实掏出钱袋，半点没犹豫。
“大哥，我要吃炸豆腐！”刚啃完糖葫芦的方新又指着不远处的炸摊，金黄的豆腐块在油锅里翻滚，香气能飘出二里地。
“买！”方楠依旧爽快。
“大哥，我要吃……”
“买……”
“我要吃烤肉……”龙功刚抬起胳膊，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就无情地封住了他的嘴巴。
“吃什么烤肉，家里还有腊肉，回家让罗成给你们烤！”柯明故意板起脸，沉声喝道，“一群败家玩意，都不许再买了！”
“柯老师的抠门劲又上来了。”方楠笑着凑到张颖耳边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旁边的柯明听见。
“那是勤俭持家，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张颖白了他一眼，话锋一转，又盯上了方楠，“你也不许再买了！”
方楠哑笑一声，刚想辩解，目光却被远处摊位上的东西吸引——一口半人高的药鼎摆在铺着粗布的架子上，青铜色的鼎身带着古朴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老板，这鼎怎么卖？”摊位前围观的人群中，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观察了许久，终于试探着开口问道。
“只换，不卖！”摊位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然衣着朴素，只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短打，但站姿笔挺，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动作，让不少人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军人。
“如何换？”中年男子眉头微蹙，却没放弃。
“十份回春散，五瓶回灵丹，外加一枚二品淬体丹！或者两部圣级下品功法！”年轻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话音刚落，不少人都纷纷摇头——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寻常人根本拿不出来。只有那名中年男子轻皱眉头，继续问道：“可有丹方？”
“同行？”方楠闻言眉头一挑，脚步又往前凑了几步。
“丹方要另外加钱。”老板语气不咸不淡，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几张纸，摊在摊位上。纸上画着灵植的图案，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详细写着炼丹的步骤和火候把控。
方楠暗自观察推演片刻，心里有了数——这确实是丹方无疑，只是纸上拓印的痕迹明显，想来是想“货卖多家”，多换些物资。
“老板，这丹方如何换？”没等中年男子开口，方楠抢先一步问道。
“一张丹方换五包回春散、二瓶回灵丹！”年轻老板扫了方楠一眼，补充道，“或者同价值的物品，也能换。”
方楠思虑了片刻，点头道：“你这鼎与丹方我全要了！”
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看来，好奇这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财大气粗！
“你没在开玩笑？”年轻老板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这么干脆，一脸不相信地盯着与他年纪相仿的方楠，语气中既有“终于遇到买家”的欣喜，又有“怕对方是来捣乱”的愤怒。
“小伙子，吹牛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一旁的中年男子本打算跟老板砍砍价，没成想被方楠截了胡，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带了几分不善。
“阁下可是炼丹师？”方楠闻言也不恼，反而对着中年男子拱手，客气地询问道。
“正是！”中年男子傲气地扬了扬头，提到“炼丹师”三个字时，眼神里满是自豪——在这望京，炼丹师可是稀缺人才。
“几品呢？”方楠又问，语气依旧平和。
中年男子警惕地看着方楠，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这样，家妹对炼丹一途颇为喜爱，我正想为她择一良师，如今见到前辈……”方楠一本正经地编着瞎话，脸上半点看不出破绽。
“原来如此。”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先前的警惕瞬间消失，语气也缓和了不少，甚至带着几分期待，“你是打算买下这些东西，然后送与我，让我收你妹妹为徒？”
“是，也不是。”方楠卖了个关子，转头看向年轻老板，语气坚定，“这些东西我都要了，你算算需要多少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