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结束后,苏晚随父亲和兄长返回京城。
回程的马车上,苏逸看着闭目养神的妹妹,终是忍不住开口:
“晚晚,你与宸王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京都出了名的冷面王爷,怎么......”
苏晚摇摇头:“阿兄多虑了,宸王不过是看我救过太后,和我多说了几句罢了。”
苏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府中,紫月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姐!您快跟我说说,宸王殿下是不是对您……”
“打住。”苏晚抬手止住她的话头,换下外裳,“别整日想这些有的没的。
宸王殿下心思深沉,行事莫测,他送虎皮也好,出言提醒也罢,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紫月却不依不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八卦道:“可是小姐,那可是宸王殿下啊!
万年冰山,不近女色,居然会主动跟女子说话,还送那么贵重的虎皮,
甚至还亲自护送您回观猎台!奴婢瞧着,他看您的眼神都不一样!”
苏晚瞥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盏:“眼神能看出什么?
许是觉得我这安宁县主当得名不副实,想看我笑话罢了。”
她顿了顿,想起宸王那句关于誉王的警告,眸色微沉,
“不过,他提醒我要小心誉王,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紫月瞪大了眼睛:“宸王殿下竟然会说自己兄弟的不是?这……这可真是奇闻!”
苏晚点点头:“是啊,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她垂下眼帘,指尖轻轻摩挲着微凉的杯壁,心中疑窦丛生。
慕容璟,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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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秋狩回府,苏晚便将更多心思投入到修炼之中。
她深知,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唯有自身强大,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每日清晨,便在晚晴苑中练习《灵羽秘术》的轻功,
随着功力渐深,她已能在院中飞檐走壁,掠过高墙,宛如飞燕轻灵。
日夜都潜心研究《仙医玄经》和《灵羽秘术》两本秘籍。
“小姐,您都看了一上午了,歇歇眼睛吧。”
紫月端来参茶,看着自家小姐专注的侧脸,有些心疼。
“无妨。”苏晚头也不抬,指尖划过薄如蝉翼的书页。
母亲遗留的《灵羽秘术》,其中奥妙无穷。
“这第七重的心法,竟能以气御针,杀人于无形……若能练成,便又多了一重保命的底牌。”
复仇之路漫长,她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苏晚的思绪。
婢女绿柳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传了进来:“小姐!宸、宸王府派人来了!”
苏晚抬起头,合上书卷,眉心微蹙:“人在何处?”
“已经请到前厅了,来人说是奉宸王之命,给您送东西来的。”
宸王府的人?苏晚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裙。
前世,她与宸王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他从未踏足过靖国公府,更别说派人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警惕起来。
来到前厅,只见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肃立厅中,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铁血气息。
他身旁放着一个古朴雅致的木匣。
“属下云风,见过安宁县主。”男子抱拳行礼。
云风?苏晚略感惊讶,这可是宸王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侍卫,竟亲自前来送东西?
宸王此举,意欲何为?
“云侍卫不必多礼。”苏晚颔首,“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王爷命属下将此物送予县主。”云风上前一步,打开木匣。
匣中静静躺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赫然写着《本草心经》四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本草心经》!
前世,她为了治疗慕容凯的暗疾,曾四处寻找此书,却始终未果。
这是药王孙思邈的绝世之作,世间罕有。
苏晚心中激动,却平静问道。
“王爷……为何将此珍贵之物赠予我?”
云风面不改色,恭声回道:“王爷说,此书蒙尘已久,听闻县主精通医理,此书赠予县主,方能不负其价值。”
苏晚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带着岁月痕迹的书页时,竟微微有些颤抖。
她接过书卷,将其紧紧握在手中。“请代我……谢过王爷厚赠。”
“县主客气。”云风继续道,“此外,王爷请县主三日后,前往宸王府一叙,言有要事相商。”
宸王邀约?苏晚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这更是前世从未有过之事。
去,还是不去?
宸王府乃龙潭虎穴,但这位战神王爷屡次示好,其背后用意,她必须弄清楚。
“好,请转告王爷,三日后,苏晚定当准时赴约。”
送走云风,紫月立刻凑了上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小姐!宸王殿下居然送您《本草心经》!
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啊!还、还邀您去王府!他……他该不会真的……”
“别胡思乱想。”苏晚打断她,眸光复杂地看着手中的医书,
“天上不会掉馅饼。宸王如此行事,必有所图。”
只是,他图的是什么呢?这一点,与前世的轨迹偏差太远,让她一时难以看透。
紫月撇撇嘴,小声嘀咕:“奴婢就是觉得这位宸王殿下太奇怪了。
又是送虎皮,又是送医书,还邀您过府,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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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宸王的邀约还未到期,宫里却先来了消息。
次日清晨,一道懿旨打破了靖国公府的平静。
“太后懿旨,宣安宁县主苏晚,即刻入宫觐见!”
苏府上下顿时一阵忙乱,苏晚却依旧镇定自若。
她换上一身素雅得体的宫装,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登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太后斜倚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见苏晚进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晚丫头来了,快过来坐。”
苏晚恭敬地行过大礼,依言在旁边的锦凳上坐下。
“不知太后娘娘今日召臣女前来,有何吩咐?”
太后端起旁边宫女奉上的香茗,轻轻拨动着茶盖,慢悠悠地道:
“哀家听说,秋狩那晚,柔嘉那丫头,给你惹麻烦了?”
苏晚心头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
郡主许是一时误会,言语间与臣女起了些冲突,所幸并未酿成大祸。”
她并未提及柔嘉设计陷害之事,只轻描淡写带过。
太后抬眼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柔嘉那孩子,被骄纵坏了,行事不知轻重。哀家已经训斥过她,让她在府中闭门思过,好好反省去了。”
苏晚垂眸:“太后娘娘明断。”心中却了然,柔嘉郡主吃了这么大的亏,
太后不可能不知晓内情,如今这般说辞,不过是给皇家留几分颜面。
“好了,不说她了。”
太后放下茶盏,语气一转,目光落在苏晚身上,
“哀家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关于你的婚事。”
来了!苏晚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前世,正是在这个时候,太后提及了她与誉王的婚事,并很快就下了赐婚懿旨。
她稳住心神,起身离座,跪倒在地,声音柔和却带着虚弱:
“回太后娘娘,臣女自上次遇险救驾之后,身子一直未曾完全调养好,
自觉福薄,恐耽误了良人,是以……暂时还未曾考虑过婚嫁之事。”
太后闻言,讶异道:“哦?你的意思是……想推拒?”
“臣女不敢。”苏晚将头埋得更低,“臣女只是……
只是希望能再多些时日调养身子,也……
也想多在祖母和父亲跟前尽孝两年。
婚姻大事,全凭太后娘娘与皇上做主,臣女不敢有半分违逆之心,
只求太后娘娘垂怜,容臣女一些时日。”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既表达了对太后权威的尊重,
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暂不想成婚的意愿,还将理由归结于身体和孝道,让人难以苛责。
前世,她听到太后要将自己指给誉王,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地叩头谢恩。
可那份喜悦最终换来的,却是被剜心剧痛和万劫不复的结局。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太后沉默了片刻,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跪在地上的苏晚。
良久,她忽然笑了。
“也罢,既然你身子不适,那便再等等吧。哀家允了。”
苏晚心中一松,暗自庆幸赌对了。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起来吧。”太后示意她起身坐下,随即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过,哀家倒是听说……宸王那孩子,似乎对你颇为上心?
前几日还特意派了身边的侍卫,给你送去了《本草心经》?”
苏晚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
想必是宸王殿下感念臣女昔日救驾之功,又知臣女略通岐黄之术,
才将那医书赠予臣女,正如秋狩时赠虎皮一般,皆是出于对救命之恩的谢意罢了。
宸王殿下乃国之栋梁,战功赫赫,臣女一介弱质女流,怎敢奢望殿下青睐。”
太后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长:
“也许吧。哀家乏了,你先退下吧。
你的婚事,哀家记下了,待你身子好些,哀家再为你做打算。”
“是,臣女告退。”苏晚恭敬地行礼,缓缓退出了慈宁宫。
走出宫门,望着湛蓝的天空,苏晚深深吸了一口气。
太后的态度,比前世要微妙得多。
前世,太后直接赐婚她与誉王;
这世因为自己的改变,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她虽然暂时躲过了赐婚,但誉王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宸王……他的一系列举动,到底是真的别有用心,还是仅仅是巧合?
这一世的棋局,似乎比前世,还要复杂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