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这件事很危险,你不要……”
“百里,我早已把他当亲人,我不能失去他!”沐清雨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哭腔。
苏百里沉默了,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改变沐清雨的决心。他只能无奈地答应:“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百里无力地靠在电话亭的玻璃上,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觉自己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野鬼。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个所谓的“引子”。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先生,行行好,给点钱吧,我几天没吃饭了。”
苏百里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尴尬地笑了笑,正要拒绝,却突然灵光一闪。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苏百里盯着眼前的老人,他那干瘪、布满老年斑的手依然虚虚地伸着,似乎等待着一份理所当然的施舍。可苏百里的目光却深了几分,像是从皮囊下看到了血肉,再从血肉看到了骨头——直至探入一些更隐秘的地方。
内心那个疯狂的念头又窜了出来,在脑海里似野火般燃烧。老人,他或许就是一个可能。他活得这样艰难,甚至连生存的意义都开始稀薄,愿意为了温饱随便向人讨要。这种被社会遗弃的人,会不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死亡?甚至是“愿意”为了更大的意义而舍身?凌宣所谓的“自愿献祭”,说到底不过是花言巧语地请人送命罢了。
冷汗从苏百里的额头滑落。他感到脑海中理智的声音开始叫嚷,用力阻止他这种疯狂的举动。这不是救人,这是彻头彻尾的利用!但理智又那么单薄,与那份迫切的焦虑相比无力得像纸糊的堤坝。小鱼的虚弱、小鱼的痛苦,沐清雨哽咽的声音,全都像机关枪似的扫射着他的神经。
“先生,行行好吧?”那老人的声音沙哑,但语气中透着一种无力的疲惫,甚至连“求”这个字都没有隐含进去。
苏百里的嘴唇动了动,他开口,声音却像是来自喉咙最深处,低低沉沉,自己都觉得陌生:
“如果……如果有件事,你能帮我,你愿不愿意——救一个孩子?”
老人愣住了,片刻后,他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他的佝偻似乎更加明显了,后退了半步,“救孩子?什么意思?”声音里多了几分狐疑。
苏百里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但他仿佛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硬着头皮逼自己往下跳。他试探着,又靠近一步,就像是在捕猎中逐渐拉紧套索的猎人:“是这样的,我需要……一个人帮忙,把一些毒……从孩子体内转移出去。这件事的确很危险,但如果你能帮忙,我会报答你,让你下辈子吃喝不愁。”
老人没听到后半句,光是“危险”两个字就让他警铃大作。他猛地抽回了他的枯瘦之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连连后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有毒?!你不是好人!”
他说着,整个人慌乱地转身,像一只受惊的耗子,就连走路的步子都歪扭成了奇怪的形状,几乎是用逃的方式离开了。片刻之后,他的佝偻身影已经彻底淹没在人群中,再无踪影。
苏百里站在原地,像颗钉子似的钉在那里。他抹了把脸,冷汗已经浸透了头发。他的身体在轻微地发抖,他也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挫败,又或许是两者皆有。一个人怎么能卑鄙到这个地步?他竟然试图让一个无辜的老人去送命!他竟然真的想过……
他咬着牙拳头暗暗捏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直到疼痛传来,他才终于冷静了一些。他靠在电话亭的钢制罩子边,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行,这根本行不通。”
理智终于占了上风,慢慢地压制了疯狂的念头。凌宣,还是得去找凌宣!这个卑鄙的家伙吐出的话跟刀子似的,总是一半锋利一半藏着血淋淋的真相。这个“自愿献祭”到底是什么,他不搞清楚,迟早会栽得比现在更惨。
苏百里拽紧衣兜,转身沿着人流反向走去。街道尽头,一家酒吧门口挂着一幅半歪的红灯笼,灯笼纸皮剥落,显得如同一只剥了一半的烂橘子。
凌宣就在这里。
推开门入内,扑面而来的便是刺鼻的烟酒混味,流行乐的深沉鼓点震得他胸腔发闷。昏暗中,凌宣那吊儿郎当的身影正摊在靠窗的一张沙发上,单手掂着个酒杯,隐隐透着轻松的笑意。
苏百里的脚步一点点逼近,眼神如狼般盯紧了凌宣。他已经没了耐心。凌宣抬眼瞧见他,叹了口气,懒散地开口,“早知道你会来,得,这酒钱你付吧。”
苏百里一把抓起酒桌让它轰然翻到,“凌宣,少废话,‘自愿献祭’到底是什么东西!”
四周的嘈杂声瞬时静了一瞬。随后,传来一个服务员的惊呼:“先生,别乱动东西啊!”
可凌宣却依然笑得轻松,仿佛丝毫没被眼前的怒火影响。他将酒杯随意一放,双手插兜里,挑起眉梢,语气像羽毛般轻飘:“呦,这么激动干嘛?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少装蒜!”苏百里的脸已经快贴到他面上,眼神像要吃人,“我不信你告诉我的是真话。‘自愿献祭’,这四个字从你这种人口里喷出来,我就知道它背后的东西不会是干净的。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凌宣的笑容僵了一秒,但瞬间恢复如初。他摆了摆手,“百里,你这么紧张不太好啊,这年头想活得长点就得佛系点不是?不过嘛——”他拖着长音,嘴角翘了翘,“你的直觉还挺准。‘自愿献祭’呢,确实没你想的那么单纯。”他将身子稍稍前倾,压低了嗓音,“我没有骗你,确实只有这一种解法,但若是找到他至亲之人引出蛊虫,血脉相同的人引蛊,蛊虫不会察觉,以为还在宿主体内,便有机会在体外杀死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