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的夜来得格外早,血腥味尚未散尽的海风拍打着斑驳的窗棂。楚墨倚在顾怀瑾肩头,看着宁雪用银针挑开烛芯,跳动的火苗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粗糙的泥墙上晃出诡异的弧度。
“伤口还疼吗?”顾怀瑾的声音裹着心疼,指尖拂过她锁骨处狰狞的抓痕。赤心“噗”地笑出声,将刚煎好的药碗推过来:“我说顾兄,再这么含情脉脉下去,我们几个大活人都要被酸倒了。”
宁雪“嗤”地冷笑:“酸?我看是有人眼红吧,说完不忘幽怨的看了赤心一眼。不过说真的,”她突然收起玩笑,目光扫过众人,“乔念那疯女人虽然跑了,但凭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带着更厉害的帮手杀回来。”
无尘双手合十,佛珠在指间转动:“阿弥陀佛,宁姑娘所言极是。此地已非善地,贫僧建议两位施主尽早离开归海城。”
楚墨正要开口,顾怀瑾已握紧她的手:“我们明日便走。只是乔念熟悉城中路径,又知晓归海城的...特殊之处,难保不会设下埋伏。”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众人瞬间屏息——角落里的烛火无风自动,将一个纤细的影子映在竹帘上。
宁雪抄起桌上的茶盏猛地掷出,“哗啦”一声,竹帘被砸出破洞。然而外头只剩空荡荡的巷弄,几片枯叶在夜风里打着旋。“跟丢了。”赤心晃着手里半截断裂的发丝,那上头还缠着熟悉的曼陀罗香,“是乔念那个女人,她一直在偷听。”
屋内陷入死寂。许久,顾怀瑾轻声道:“明日辰时,我们从南门走。听说那里的镇渊夔牛......”
“镇渊夔牛?”赤心眉头微皱,似是想到什么,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我曾听闻那畜生认死理,非归海氏本家子弟供奉血符不可通过。顾兄,你确定要从南门走?”
顾怀瑾微微颔首,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我也是听人提起,据说那镇渊夔牛虽凶猛,却也有灵性,只要有归海氏的血符,便能顺利通过。”
“可如今乔念知道我们的计划……”楚墨紧张地捋了捋头发,话语中满是担忧,“以她的疯狂,恐怕会不择手段毁掉我们出城的唯一希望。”她话音戛然而止,众人心中同时升起不祥预感。
宁雪沉吟片刻,秀眉紧蹙我听说:“归海城四门,其他三门虽没有镇渊夔牛看守,却也有各自的禁制。若被乔念提前做了手脚,只怕更加危险。”
“那依宁姑娘之见,该当如何?”无尘缓缓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心中却也清楚如今的处境不容乐观。
宁雪轻咬红唇,沉思片刻后说道:“既已决定从南门走,那便只能见招拆招了。只是……这血符,务必要保护好。”说着,她看向楚墨怀中。
楚墨下意识地将血玉又往怀里按了按,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嗯,我定会小心保管。只是不知这镇渊夔牛究竟是何模样,威力又如何?”
顾怀瑾微微皱眉,努力回忆着传闻中的内容:“我听闻,镇渊夔牛身形巨大,似牛非牛,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其吼声可震裂大地,一双牛角更是锋利无比,能轻易洞穿金石。”
赤心咂舌不已,忍不住咋呼道:“乖乖,这么厉害?那要是它发起疯来,我们岂不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咽了咽口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但只要我们有血符,它应当不会主动攻击。”顾怀瑾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也没底。毕竟传闻与现实是否一致,谁也无法保证。
一夜无话,次日破晓,晨雾如纱笼罩归海城。楚墨将最后一块血玉塞进怀中,抬头望着巍峨的城墙。镇渊夔牛的青铜巨像在雾中若隐若现,牛角上凝结的霜花泛着冷光。她握紧顾怀瑾的手,却不知暗处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乔念抚摸着怀中失窃的血符残片,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想走?那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归海城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