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岳用命换来的最后线索!是他在这必死之局中,为她撕开的一线生机!
她草草擦干身体,换上荆钗准备的素净衣裙。布料柔软,却如同冰冷的蛇皮贴在身上。她对着模糊的铜镜,将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挽起,露出苍白却异常沉静的侧脸。镜中的双眼,所有惊惧已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取代。
安抚好依旧惊魂未定的阿沅,苏窈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庭院里,靖王府侍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视线边缘游弋。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那间独立于厢房之外、此刻如同风暴中心的小厨房。
厨房内,晨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清冷的光斑。昨日捣制藕泥的石臼、熬煮米油的紫砂锅依旧静静摆放,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甜的气息,与此刻弥漫的肃杀格格不入。荆钗如同影子般无声地跟了进来,垂手侍立在门边,目光低垂,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苏窈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瞬间锁定在角落那座冰冷的青砖灶台上。灶膛里,昨日的余烬早已冰冷,只留下灰黑的痕迹。灶台由厚重的青砖垒砌,砖缝间嵌着灰白的泥浆,看上去坚固无比,毫无破绽。
她缓步上前,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灶台表面。粗粝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秦岳令牌传递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一只染血的手……艰难地撬开一块青砖……黑沉的铁盒……
是哪一块?
她蹲下身,目光一寸寸扫过灶台底部靠近地面的那几层青砖。光线昏暗,砖面布满烟熏火燎的痕迹和细微的裂纹,几乎一模一样。她伸出冰冷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在每一块砖的缝隙边缘轻轻按压、试探。
冰凉,坚硬,纹丝不动。
时间在无声的探寻中流逝。荆钗的目光偶尔扫过她专注的背影,依旧毫无波澜。
一块……又一块……
就在苏窈的心渐渐沉入谷底,指尖几乎被砖缝的冰冷和粗粝磨破时——
指尖下,一块位于灶台最内侧角落、紧贴墙壁的青砖,在用力按压时,似乎传来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其他砖块的……松动感!
苏窈的呼吸瞬间屏住!心脏狂跳如擂鼓!她强压下几乎要破喉而出的惊呼,指尖再次凝聚力量,指甲死死抠进那块青砖边缘的泥缝!
吱嘎……
一声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干涩摩擦声的轻响!
那块青砖的边缘,竟被她硬生生撬开了一道头发丝般的缝隙!
有戏!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流瞬间冲遍苏窈全身!她不敢有丝毫大意,用指甲小心地沿着缝隙扩大撬开的范围。指尖传来被粗糙砖石边缘割裂的锐痛,她却浑然不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印记。
终于!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那块长约尺许、宽约半尺的青砖,被她彻底撬离了灶台!一股陈年的、混合着烟灰、泥土和铁锈的沉闷气息,从砖后那方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扑面而来!
苏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手,伸进那狭窄的洞口,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棱角分明的物体!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掏了出来!
入手沉重,冰冷刺骨。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毫无纹饰的铁盒!盒身冰冷光滑,触手生寒,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烟灰,边缘甚至能看到几道细微的、如同利器刮擦留下的痕迹,以及几处早已干涸发黑的……暗红斑点!
血迹!
秦岳的血!
苏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猛地将铁盒紧紧捂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秦岳传递来的最后一丝滚烫与决绝!袖中的饕餮令牌似乎也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