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阿沅带着哭腔的细小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小丫头趴在床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里面盛满了不安和后怕,“还…还痛吗?要不要再喝点汤?阿沅煮了好多…” 她献宝似的指了指旁边灶上温着的小砂锅。
看着妹妹冻得通红的小手和脸上未干的泪痕,苏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又温暖。她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手臂,指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轻轻碰触到阿沅冰凉的小脸。
“…阿沅乖…” 苏窈的声音嘶哑微弱,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精力,“汤…很好…姐姐…还要…” 她需要那汤里的生机!那是她枯竭身体唯一能汲取的养分!
阿沅的眼睛瞬间又亮了,用力点头:“嗯!阿沅喂姐姐!”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捧起碗,学着荆钗的样子,笨拙却无比专注地,将温热的葱须汤,一勺一勺,喂进姐姐口中。
那带着泥土芬芳与纯净生机的暖流再次涌入,虽然身体依旧剧痛虚弱,但苏窈的精神却感到一丝奇异的清明。她一边艰难地吞咽着汤水,一边用尽全部心神,尝试着主动去引导、去捕捉体内那股新生的翠绿生机。意念如同最纤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去缠绕那丝微弱的绿意。
嗡…
那丝翠绿生机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竟然极其微弱地回应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让苏窈心头剧震!有反应!她可以尝试主动引导!
她强忍着激动,将全部意念集中,如同呵护初生的幼苗,引导着那丝生机,极其缓慢地、沿着一条相对完好的细微经脉,向着疼痛最烈、残留暗紫邪秽气息最浓的脏腑伤处流去…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最细的绣花针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穿行。每一次意念的牵引都让她额角渗出冷汗,身体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抖。但她咬紧牙关,眼神深处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为了阿沅,她必须抓住这唯一的生机!
阿沅看着姐姐喝下汤后,眉头虽然依旧紧锁,但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得抽搐,小脸上的担忧终于褪去了一些。连续的高度紧张和奔跑的疲惫袭来,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眼皮开始打架,却还强撑着守在床边。
“姐姐…澄园地窖…好冷…” 阿沅的小脑袋一点一点,无意识地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玉佩…埋在葱盆下面…阿沅怕它丢…姐姐的玉佩…亮了一下…”
玉佩?!埋在葱盆下面?!还亮了一下?!
苏窈引导生机的意念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是那块在太庙崩碎前,被她深埋于澄园地窖葱盆下的、布满裂痕的羊脂玉佩!那是靖王姬玄所赐,却又在关键时刻被苏窈当作承载自己最后意念与精血的媒介!它竟在地窖里…与太庙那道光束产生了呼应?!
荆钗站在阴影里,看似闭目养神,阿沅这句近乎梦呓的低语,却让她搭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