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锅底的水渐渐被米粒吸收、蒸发。没有翻滚,只有米粒在逐渐升温的锅底轻微膨胀、爆裂的细微噼啪声。一股极其纯粹、如同被阳光烘烤过的麦田般的谷物焦香,混合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玉石暖意,开始在狭小的地窖中弥漫开来!这香气不浓烈,却异常温暖、踏实,带着一种抚慰饥饿与恐慌的原始力量。
当锅底最后一点水汽蒸干,米粒变得饱满晶莹,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如同被金砂浸润过的浅金色泽时,阿沅小心翼翼地用木勺将粘稠的米粥从锅底刮起。
没有汤汁,只有凝结在一起的、颗粒分明的金色米粒,散发着诱人的焦香与暖意。
金砂凝玉饭! 成!
阿沅盛出一小碗,米粒颗颗饱满圆润,如同细小的金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纯净的谷物焦香。
“姐姐…” 阿沅跪在苏窈身边,将一粒金砂般的米粒小心地喂到她唇边。
米粒入口,一股温和却极其扎实的暖流瞬间在苏窈口中化开!纯净的谷物甘甜混合着阳光般的暖意(玉佩净化之力),毫无阻碍地滑入她空乏冰冷的胃中!没有预想中的排异,反而像久旱的河床终于迎来了一场温润的小雨!一股温和却源源不断的暖流(纯净的谷物生机)从中升腾而起,缓慢而坚定地滋养着她枯竭的元气!虽然无法修复裂痕,却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支撑生命的……热量与力量!
“唔…” 苏窈极其微弱地哼了一声,紧蹙的眉头似乎又舒展了一分。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动弹,但那丝游丝般的气息,似乎又稳定了一分。
沅看着姐姐咽下了米粒,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继续一勺一勺,专注地喂着。
荆钗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她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接过了阿沅递过来的另一只装着金砂凝玉饭的破碗。碗是冷的,饭是温热的。她看着碗中那如同细碎金砂般的米粒,感受着那纯净温暖的谷物焦香,冰冷麻木了多年的胃袋,竟不受控制地传来一阵细微的痉挛——那是饥饿的本能,被这最原始纯净的食物香气唤醒。
她沉默地,用两根手指捻起几粒金砂般的米粒,送入口中。
没有味道的舌头,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味道。
是阳光晒透谷物的焦香。
是大地孕育生命的甘甜。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玉石般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连肩头那撕裂般的剧痛,似乎都被这温和的力量……轻轻抚慰了一瞬。
她闭上眼,枯瘦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再睁开眼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冰冷坚硬的壁垒上,裂开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缝隙。
她默默地将碗中剩下的金砂凝玉饭,一粒不剩地吃了下去。
地窖里一片寂静,只有炉膛余烬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苏窈极其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
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在死寂中响起!
声音来源——荆钗的掌心!
她摊开手。只见那枚布满裂痕的羊脂玉佩,此刻竟从中间……彻底断裂!断口处,再无一丝流光,如同两块最普通的顽石。而在那断裂的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暗金色光芒,如同萤火虫般悄然升起,在昏暗的地窖中悬浮了片刻,然后如同受到某种无形的牵引,缓缓地、无声地……飘向了墙角那盆彻底枯萎的葱盆,没入了冰冷的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
那盆早已枯死、叶片焦黄卷曲的葱根所在泥土深处,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悄然唤醒,埋下了新生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