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焰焚天饭的霸道余威,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玉膳坊的每一寸空气里。店堂内,伤兵与孤寡们捧着温热的净米羹碗,望向柜台后那道素衣身影的目光,已从敬畏彻底化为近乎狂热的崇拜。那三粒金红饭粒救活濒死小乞丐的神迹,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苏窈却仿佛置身风暴之外。她托着那只承载金纹玉魄葱的粗陶破碗,葱苗在碗底净米上微微舒展,暗金血纹流转,锯齿叶刃边缘流淌着温润内敛的光泽,与柜台角落那只残留着金红焦痕、余温未散的“金焰碗”形成鲜明对比。
荆钗如同最警觉的猎豹,脊背微弓,枯瘦的手指按在腰间——那里已无短匕,但无形的气劲比任何利刃都更致命。她的目光穿透简陋门板,死死锁住街对面阴影里几个探头探脑、衣着华贵的身影。是刘一刀的人?还是其他被“玉膳”之名惊动的魑魅魍魉?
“姐姐,”阿沅轻轻扯了扯苏窈的衣角,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安,“那些人…还在看…”
苏窈指尖拂过金葱冰凉的叶刃,声音温润如常:“跳梁小丑,不必理会。阿沅,去后院看看田土是否湿润。”
阿沅用力点头,像只找到主心骨的小鸟,飞快跑向后院。荆钗无声地跟上半步,确保小丫头始终在视线之内。
就在阿沅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门帘后,店内众人心神最松懈的刹那——
异变陡生!
玉膳坊简陋的屋顶,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融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圆洞!没有瓦片碎裂,没有木屑纷飞,仿佛被最精密的火焰瞬间气化!一道如同融入阴影的灰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倒坠而下!
快!快到了极致!
目标,并非苏窈,亦非荆钗!
而是……苏窈手中那只托着金纹玉魄葱的……粗陶破碗!
灰影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与决绝,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只覆盖着灰布手套的手,如同毒蛇吐信,五指张开,掌心一枚不过寸许见方、通体漆黑、刻满诡异蝌蚪符文的……玉盒,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吸力!
那吸力并非针对实体,而是直指……生机本源!
玉盒开启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寒流,瞬间席卷整个店堂!柜台上的净米羹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几个靠近的伤兵如坠冰窟,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不好!”荆钗瞳孔骤缩,厉啸出声!她全身力量瞬间爆发,枯瘦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那灰影的后心!速度之快,竟在空气中拉出五道肉眼可见的苍白气痕!
然而,迟了!
那玉盒开启的瞬间,苏窈手中破碗里,那株尺许高的金纹玉魄葱,如同遭遇了天敌!整株葱苗猛地一僵!流转的暗金血纹瞬间黯淡、凝固!锯齿叶刃上温润的光芒如同被无形巨手掐灭!一股沛然莫御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剥离感,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苏窈与金葱之间那血肉相连的意志联系!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琉璃碎裂的声音,在苏窈识海深处响起!
那灰影覆盖手套的手,已精准无比地……按在了金纹玉魄葱的顶端!玉盒的吸力瞬间暴涨!
嘶啦——!
仿佛灵魂被强行撕裂的剧痛,顺着那意志联系,狠狠轰在苏窈新铸的暗金玉骨之上!她托碗的手猛地一颤,碗中的金葱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瞬间……枯萎!
暗金血纹彻底黯淡,化为死寂的灰黑。挺拔的葱茎如同失去水分的枯草,软塌塌地弯折下去。锯齿叶刃卷曲焦黄,再无半分生机光泽。甚至连碗底那几粒温润如玉的净米,都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腐朽的沙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