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百日静养”?姬衍眼中闪过一丝极度不甘的暴戾。百日!太长了!他这具残躯,等不起!那玉籽归藏羹的神效,对他至关重要!还有那净莲雏羹……竟能安抚躁动的玉籽?
“她当真说……那雏羹能安抚玉籽?”姬衍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千真万确,陛下!”魏忠立刻应道,语气斩钉截铁,“奴才亲身体验!羹汤入腹,如清泉涤心,那玉籽立时便温顺下来!奴才……奴才从未感觉如此轻松过!”他适时地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感激与对羹汤神效的狂热。
姬衍沉默片刻,眼中的暴戾与不甘被强行压下,化作一片深沉的冰冷。“传旨内府,澄园所需一应供给,加倍!要最好的!无朕亲笔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澄园三里之内!违者……”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阶下侍立、同样脸色苍白的左相高俅等人,“……格杀勿论!魏忠,你亲自督办!龙田若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
“奴才……领旨!谢陛下隆恩!”魏忠重重叩首,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地。暂时……安全了。
就在这时——
“陛下!陛下要为臣父做主啊——!”
一声凄厉悲怆、带着滔天怨毒的哭嚎,猛地从殿外传来!伴随着金吾卫急促的呵斥和兵器碰撞声!
殿门轰然被撞开!
一个披麻戴孝、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的青年踉跄着扑了进来,正是德王世子——姬琮!他身后,几名金吾卫试图阻拦,却被他带来的王府侍卫死死挡住!
“姬琮!放肆!”左相高俅厉声呵斥,声音却带着一丝色厉内荏。
“陛下!”姬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瞬间染血!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御座上的姬衍,又怨毒地扫过匍匐在地的魏忠,嘶声哭喊:“臣父为陛下尝羹,忠心耿耿,却惨死于紫宸殿上,尸骨未寒!陛下不究妖妇苏窈之罪,反封其田,厚其赏!如今……如今更任由这阉奴魏忠,出入那妖园,窃取神羹!臣父……臣父他死不瞑目啊!陛下!!!”
他的哭嚎如同泣血,字字诛心!矛头直指苏窈,更将矛头引向了刚刚从澄园回来、身上还残留着净莲羹清香的魏忠!
殿内瞬间死寂!
左相、晋国公等吞过玉籽的重臣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德王之死是他们的梦魇!姬琮的指控,如同毒针,狠狠刺中了他们最恐惧的地方!
姬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中杀机爆射!姬琮此举,无异于逼宫!更是在动摇他刚刚勉强维持的、关于龙田的平衡!
魏忠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猛地抬起头,对上姬琮那怨毒得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又感受到帝王那冰冷刺骨的视线,浑身如坠冰窟!他身上的净莲羹气息……成了最致命的证据!
“世子……世子殿下血口喷人!”魏忠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奴才奉旨探望龙田,何曾窃取神羹?!那苏氏女……”
“你身上那妖羹的香气!当本世子闻不出来吗?!”姬琮厉声打断,状若疯虎,“若非窃取,你一个阉奴,何德何能享用那等神物?!定是你这阉狗与那妖妇勾结,谋害我父!陛下!请陛下明察!诛杀妖妇!剐了这阉狗!为我父报仇!!!”
“陛下明鉴!奴才冤枉!冤枉啊!”魏忠涕泪横流,疯狂叩头,额头瞬间一片血肉模糊。巨大的恐惧让他语无伦次,只能徒劳地喊冤。
姬衍看着阶下这场闹剧,看着姬琮的疯狂,看着魏忠的狼狈,看着群臣的惊恐,一股暴戾的怒火直冲顶门!他需要龙田!需要苏窈!需要那能安抚玉籽、甚至可能修复他残躯的羹汤!德王府?一个死了的亲王和一个不成器的世子,也敢在此刻跳出来搅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