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嗡——!”
圣级聚灵塔顶端的光晕猛地向内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塔门轰然开启。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缓踏出。
帝千劫当先走出。
他步伐平稳,周身并无迫人的气势散发。但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仿佛有无形的锋芒切割着视线!
他整个人,就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凶剑!通天境一重的修为凝练到了极致,比进入前强大了何止数倍?
更可怕的是他眼神深处,那抹冰冷、纯粹、带着终结万物的气息,让人看一眼便神魂发寒。
千劫剑悬于他腰侧,古朴无华,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
紧随其后的是帝星陨。
他踏出塔门的瞬间,整片天空仿佛都明亮了几分!神陨帝氏上空的星辉如同受到感召,变得更加璀璨夺目,丝丝缕缕垂落,萦绕在他周身。
他气息浩瀚深邃,如同包容星海,通天境三重的磅礴威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却又带着星辰的浩渺与神秘。
七柄飞剑在他身后无声盘旋,剑身流淌着纯净的星光,彼此呼应,隐隐构成玄奥的星图。
星陨塔的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散发着古老而强大的气息。
圣级聚灵塔的光芒渐渐收敛,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静静矗立,等待着下一批磨砺锋芒的族人。
帝氏的崛起之势,在这惊变之世,已如离弦之箭,再无回头之路!
距离赤荒州深处那秘境入口发生惊天突变,已过去十余日。
那片扭曲翻腾、隔绝内外的空间乱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狂暴,如同天地间一道狰狞的伤疤,吞噬着一切试图靠近探查的神念与力量。
赤荒州,原本荒凉的大洲,如今却成了风云汇聚之地。天际流光不断,一艘艘形态各异、散发着强横气息的飞舟楼船破空而来,悬停在距离空间乱流足够“安全”的区域之外。
东域三十六州,但凡有些名号的势力——天霄州的缥缈云宫、血煞州的炼狱魔宗、凤栖州的梧桐古苑、青岚州的风灵谷、甚至锁龙州附近几个大州的巨头代表,都已陆续抵达。
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弥漫,压抑而焦灼,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那片吞噬一切的混沌入口,等待着,猜测着。
而在这等待与焦灼之中,另一个名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赤荒州周遭数个大州轰然炸开,掀起滔天巨浪——帝氏!
“听说了吗?云海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七个!就七个人!屠杀千人”
“千真万确!血煞州血魔宗的活着的人亲眼所见,那帝氏的年轻子弟,个个如神似魔!一个用剑的,剑光过处寸草不生;一个使枪的,枪出如龙,还有个弹琴的女子,火焰化琴弦,焚天煮海!”
“凤栖州也有人证!说是那帝氏为首之人,战力强横,跨级而战,都是绝世天才!”
“帝氏?哪个帝氏?不知是东域哪个州的家族啊?”
“就是那个占了东荒州神陨山脉,新建神都的帝氏!之前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没想到…底蕴竟如此骇人!”
“嘶……七人破千军,这战绩,年轻一辈,都足以傲视群雄了!”
“听闻那帝氏最后还有圣域境大能出现,带走了被诸多势力包围的帝氏七人!”
“这帝氏,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这帝氏,莫非是隐藏的古老家族?!”
茶馆酒肆,坊市街头,乃至各大势力临时的营盘之中,“帝氏七杰”的骇人战绩如同瘟疫般飞速传播。惊骇、质疑、探究、贪婪、蔑视……种种情绪在暗流中汹涌。
无数道隐晦的目光,悄然转向了东荒州的方向。探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被派出,目标直指永夜神都,打探着关于这个横空出世、神秘的家族的每一个细节。
赤荒州深处,一片被天然血色瘴气与古老禁制重重包裹的阴森峡谷。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唯有磷火幽幽,鬼哭啾啾。峡谷最底部,流淌着一条粘稠如血、散发着刺鼻腥气的河流。
河流旁,一座由森白巨兽骸骨垒砌而成的庞大宫殿,便是幽冥教总部——九幽殿。
殿内并非金碧辉煌,而是如同置身于巨兽腐烂的腹腔。穹顶是扭曲盘结的暗红藤蔓,散发出微弱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磷光。
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黑色石板,冰冷刺骨,倒映着上方磷火扭曲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血腥气和一种更深的、来自亡魂的腐朽气息。
此刻,大殿中央,五道身影沉默矗立,如同七尊从幽冥深处爬出的魔神雕像。他们周身或缠绕黑气,或逸散毒雾,或隐于阴影,正是幽冥教令人闻风丧胆的“六大护教法王”,不过如今只剩五人。
压抑的愤怒与刻骨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殿内本就阴寒的温度又骤降了几分。
“废物!一群废物!””尖锐刻薄的女声打破了死寂,带着蚀骨的怨毒。
毒蛊法王阴姹周身七彩毒雾剧烈翻腾,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幽泉那个蠢货!连几个小辈都收拾不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死不足惜!可他的失败,坏了教主的通天大计!”
她猩红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流出的血液瞬间被毒雾吞噬。
“哼,幽泉轻敌了。” 亡语法王咒魂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摩擦,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
他整个人笼罩在一件宽大的、绣满诡异符文的黑袍里,只露出一双浑浊、毫无生气的眼睛。
“嘎嘎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怪笑声响起,是怨兵法王哭丧。他佝偻着身子,手中一杆破旧的招魂幡无风自动,幡面上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时隐时现。
“待我万怨鬼兵炼成,定要将那帝氏剥皮拆骨,魂魄抽出来点天灯!” 他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的丧魂锣,发出低沉的嗡鸣。
“剥皮…嘿嘿…”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剥皮行者画皮的身影缓缓浮现,如同水波荡漾。他脸上覆盖着一张薄如蝉翼、还在微微蠕动的人脸面具,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种非人的重叠感。
“此仇,必报!我要…剥下他们的皮,做成最好的收藏品!”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怨毒的光芒。
“够了!” 一个低沉浑厚、带着奇异共鸣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压下所有的嘈杂。黄泉法王葬沙缓缓向前踏出一步。
他身形魁梧如山,背负着一个硕大无比的暗黄色葫芦,葫芦表面流淌着如同活物般的沙纹。
随着他的动作,细微的沙粒摩擦声在殿内回响,一股沉重、寂灭的气息弥漫开来。
“幽泉身死,通道计划功败垂成,皆因帝氏横插一手!此乃我教奇耻大辱!如今秘境惊变,空间乱流隔绝内外,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我们已无可能再靠近通道进行破坏。”
他环视一周,浑浊的黄色眼瞳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与杀意,“当务之急,是血债血偿!帝氏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如同九幽之下最沉重的冥土覆盖了整个大殿。
大殿最深处,那白骨王座之上,不知何时已端坐着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