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了光脑对接上这枚指环戒，一道光线快速扫描了她全身后，咔哒一声，里面封存的信息洪流倾泻而出。
许临川原来是把她的基因数据当成了密码，早在极北星那两年他手上早就留有她的各项数据了。
江渺迅速调动精神力从中寻找着自己需要的最关键的人虫血脉混合实验猜想，许临川只提出过这个猜想，具体步骤他只初步尝试过，危险度太高了，而且就算侥幸成功实验者也很可能会突变。
稍微好点的是有个人样，半人半虫或者完全虫化都有可能，如果血脉对冲融合度太低，甚至会神智混乱完全丧失人性。
当然，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完全不成功，导致实验者爆体而亡，人和作为实验的虫族都全会尸骨无存，毫无生存的可能。
她迅速浏览了一遍，借由精神力牢固记在脑海中。江渺的意识稍微停留在那个爆体而亡上一瞬，她忽然有点怂。
万一系统再掉链子，她岂不是真的要完整体验到炸成999+碎片的过程？
算了还是别想了，起码这意味着她快要下班了。
她晃晃头，把想象到的诡异画面甩出脑子。
江渺接收完所有数据后就把手中的指环戒用精神力捏成了粉末，她扬起手任由风吹散这些碎渣。
光脑的消息发出，她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仍然亮着灯光的宿舍，转身走回谢随等待的地方。
“可以了，我们出发吧。”
极北星还是如江渺记忆中的一样漫天雪白，零星的绿点缀在其中，属于人类的建筑痕迹被风雪掩盖，这片天地恍若白茫茫的圣地。
北禁区已经突破了联邦军队的防线，属于直到如今人类也不敢过于深入的禁区。
始终如一的严寒，踪迹诡谲的虫族和稀少的资源让联邦不愿意花大力气去探索这片区域，军队只守在外层区的矿产资源地区。
这里几乎已经十多年无人踏入了，而江渺也同样对它一无所知。
许临川曾经在极北星建立过一个实验基地，借由此地数量众多的虫族来推进实验进程。江渺还苦哈哈的在这待了两年牛马，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工作。
纵使是眼馋这群聚集在一起的虫族，许临川也还是把基地放在了外层区。不是怕虫族，而是越里面那股严寒就越无法让人忍受。设备失灵，人体失温，什么防护用具都拦不住这从骨子里爬上心头的寒意。
这仿佛就是大自然对人类明令禁止的地方。
江渺坐在谢随的飞梭上算着时间，她已经把自己的光脑踩个稀巴烂扔进下水道了，两天时间早就过了，研究院跟疯了一样到处找她。
她拿着谢随友情提供的新一个光脑，大致从网上实时讯息判断出了个大概。研究院狗急了乱咬人到处攀咬，先是怀疑曾经刻意扣下江渺的林泽白，又是质问起了许临川。
林泽白如今才抵达诺亚星，估计也是前后脚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他似乎比较倾向于怀疑研究院自导自演，两方利益纠葛开始各自施压碾扎起来。
许临川隔岸观火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江渺在前往军校后就彻底隐了行踪，谢随的幽灵飞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有许临川知道她曾在那里待过一阵。
他发挥本性，把本就是乌烟瘴气的联邦内部搅得水更浑，各方争吵晋升白热化，已经从江渺失踪的推锅指责变成了清算陈年老账。
江渺的光脑用精神力加过密，就算被找到也拿不到任何消息，她和谢随此刻算得上是把联邦内部搅得一团糟后逃之夭夭。
“研究院知道虫帝的位置，联邦混乱不了多久的。总统已经被拉出来协调了，他们在把因你而起的矛盾转向虫帝。”
他顺便点评了一下他们的运气，语气凉凉道:“很不幸，我们又要撞上他们的行动了。”
谢随坐在沙发上，瞥了神色颇为轻松的江渺一眼，又给她泼了盆冷水。
“江渺，你留下的烂摊子已经被人看破了。温昭以雷霆手段整合了温家，她大概知道你要干什么。”
他的视线停在面前写着“温许林三方会谈”的大标题上，微微凝滞，看了一会便划走了。
“我也没想要拖太久，时间足够我们先一步到就行，其他的我管不了了。”
“还需要多久，谢随？”
江渺搓着手，裹紧了身上防寒护具询问道。
“我们跨过军方防线已经五天了，从踏入极北星开始算，这已经是第十天，飞梭走了大概五十三万公里了。”
谢随面无表情说道:“幽灵飞梭要废了，江渺，我们得自己走完最后的一段路程。”
“再过一个小时飞梭爆炸，而我们会恰好落在虫帝的活动范围里。从之前的经验来看，以你的运气，说不定落地的脚下就是虫帝沉睡的地方。”
谢随针对她糟糕的运气给出了非常不好的猜测，江渺无语的同时也悲伤的意识到很可能真的会这样。
她把光脑扔到沙发上，又加上一层防寒护具。江渺打了个寒颤窝成一团，感觉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这鬼地方怎么能这么冷？
幽灵飞梭与其说是小型飞船，不如说是个改造后的私人实验室和临时安全屋。
主控台不需要她和谢随操控，这段时间江渺借走谢随的实验区，本想尝试模拟人虫血脉混合。但谢随好像误解了她的行为，把谢风雪留下的资料笔记交给了她。
“她每年失踪的三个月都在记录自己的变化，王座的精神力和她融合后她外表虽然没变，但精神力已经彻底异化。”
谢随当时递给了她一本少见的纸质笔记本，“你是百分百契合虫族脑域的人，里面有很多东西你都可以尝试一下。”
江渺接过后翻看了几页，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谢风雪由于自身特殊性，她几乎每年都要压制蠢蠢欲动想要苏醒的王座意识。长达几十年的经验，她总结出很多经验和方法。
江渺作为她的血亲，不仅完整继承了变异的精神力，还成了联邦催化出的天生第二类人。基本上她的精神力已经算不上人类，也不是虫族，她踩在中间线上两个种族的能力她都拥有。
所以她干脆忙里偷闲，模拟人虫血脉混合实验的同时还尝试了一下谢风雪留下的猜想。
正如谢随说的，她是百分百契合虫族脑域的人，完全可以凭借意识同频控制低阶的虫族。就像神经母巢和子虫的关系一样，只有精神力强过她或者像虫帝这种凭借等级压制她，才可以摆脱她的操控。
也是这个能力，江渺和谢随才能避开隐藏在冰雪之下的虫族，没有因为打斗惊动军方，悄无声息抵达了最深处。
三皇级别的拼不过她的精神力，五王座的等级被她吊打，更别提那些还处在Abcd等级的。江渺只需要在飞梭经过时操控附近隐藏的虫族保持不动就可以了，不用控制太久。
可以说，如果江渺真的能吞噬掉虫帝，血脉合二为一，那她相当于脱离了人类和虫族的范畴，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她可以凭借血脉号令虫族，也能通过精神力压制属于人类顶级的Alpha和omega，凌驾在所有人头上，届时联邦也不可能随意对待她。
江渺站在窗前，寒气顺着缝隙爬进飞梭内，角落早已凝出冰晶。她熟练的压下四周虫族攻击的意图，飞梭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她琢磨着这飞梭估计到极限要爆了。
果然，谢随走到主控台按了紧急迫停，原本龟速的飞梭彻底熄火停在冰天雪地里。江渺穿好防寒护具打开了舱门，和谢随一起踏上这片人类禁区。
时隔一年半载，她终于又回到了极北星。
无形的精神力朝地底刺入，势如破竹向下深入。
五百米，一千米，八千米。
距离已经到达了极限，她还是什么也探查不到，只有空茫茫的一片虚无。
但江渺却突兀的停下脚步，谢随走在前方，他几乎要被暴风雪淹没。察觉到江渺不再移动，他转过身来，透过厚厚的防护服用眼神询问。
漫天风雪刮得猛烈，连声音都互相听不清楚。江渺朝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嘴唇开合向他对口型说着唇语，谢随透过双层防护面罩，他辨认出了她要说的话。
‘虫帝不仅在我们脚下——”
‘它醒了。’
江渺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
‘谢随，你可真是个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