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莲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看到了好友狂轰乱炸的消息，催促的含义几乎要溢于言表了。
她收拾了一下，拉着江渺跑了出去。
“这么明显的迟到，这群人绝对要恶搞了。”
杨莲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和江渺的交流融洽的忘了时间，居然真的忘了这回事了。
两人推开一扇更大包厢的门，流光溢彩的灯光倾泻而出，里面吵闹又嘈杂的声音霎时一顿，看向姗姗来迟的两人。
有人吹着口哨吆喝道:“呦，你俩怎么迟到这么晚，这不得多喝两杯？”
“就是就是，就差你俩了！”
大家热热闹闹的起哄着，推搡递了两杯烈酒来，江渺此刻也有些松懈，她懒懒弯起眼眸，把两杯都喝了。
她喝的迅速，杨莲被她的手臂挡住，便只站在一旁看着少年行云流水的动作。江渺喝完嘴唇在灯光下照着，水色反光，显得亮亮的，掺进她孤冷的气质里，倒也生出一股洒脱意气来。
众人见他如此痛快，还想再灌几杯。
“行了行了，再起哄我就不喝了。”
江渺拒了这些得寸进尺的要求，她巡视一圈，找到叶望舟的位置便直奔而去。
“我先去那边，一会来找你。”杨莲松开挽着江渺的胳膊，转身走向她在艺体生里的好友。
江渺点头，“不着急，不想过来也可以的。”
杨莲闻言转过头来，狡黠的笑了笑，“那可不行，他们在玩国王游戏，我玩不起得赶紧跑。”
灯光昏沉，包厢里弥漫着酒精与果香的甜腻气息。
可能是想先炒热气氛，竞赛生们划了几个圈子没有乱糟糟的凑一起，起码江渺坐下时她也就看到十几个人。
差不多都是数学竞赛班混的很眼熟的那几位，他们这的人最多，还混着其他学科的人，顾明楼程余叶望舟都在，不知道正在玩什么。
尽管分成好几个圈子，这场聚会也过于闹腾了些，平日里严谨理性的尖子生们此刻流露出肆意妄为，围坐在矮桌旁，纸牌散乱地摊开，空酒瓶歪歪斜斜地堆在角落，他们玩的江渺还没看个仔细，就被笑声和起哄声吵嚷的岔开了注意力，她慢腾腾的坐了下去。
背景音鬼哭狼嚎的，江渺忍不住探头去找声音源头，顿时就看见有个大兄弟游离在众人之外，拿着话筒沉迷的样子了。
好嘛，原来是人为制造的鬼哭狼嚎。
“我才是国王！哈哈哈，谁特么让我上轮吃苦瓜来着，我饶不了你们！我要求一号和六号公主抱深蹲！！”
何小生豪气的摞下牌，猖狂的大笑出声，眼神犀利的扫视一圈众人，被她点名的俩倒霉蛋对视一眼，开始公主抱深蹲。
这下江渺知道他们在玩什么了，她好笑的看了一眼杨莲的方向。
这玩的也是国王游戏，跑不掉啊根本跑不掉。
她坐在叶望舟身边安静的等了会，众人嬉笑着结束了这一轮。
“江神玩不玩？我们玩的可温和了，一点刺激的都没有。”
来人极力怂恿着她，迷乱的霓虹彩灯闪烁在包厢里，时不时照耀在少年的侧脸，映衬着他清冷的眉眼霏糜了几分，犹如苍山暮雪般的姿态懒散着，气氛热烈，酒气氤氲，平日里只可远观的人也好似错觉般拉近了距离，仿佛伸手就能抓到。
江渺微微思量，没深想就答应了。这种游戏经典越玩越过火，也不知道后续能发展成啥样，她凑个热闹算了。
“我来又不是扫你们兴的，玩呗，给我一张牌。”
少年眸光清冽，平淡的应下。他优雅而冷静的倚靠在沙发上，跟这个热闹吵闹的世界仿佛格格不入。江渺伸出手，修长手指到了发牌的同学面前，对方盯着稍一愣神，那节骨分明又白皙的手指在她面前晃着，抽出一张牌。
发牌人撇撇嘴，心道又是被江神美色蛊惑的一天，她摇摇头，把牌分给其他人。
江渺把牌面反转，看了一眼，四号，她不是国王牌。
得，看谁更倒霉了。
“三号单膝下跪向六号求婚！！”抽到国王牌的正是上轮苦逼公主抱做深蹲的娃子，他吹了声口哨，颇为扬眉吐气。
在场没人说话，全是乱糟糟的起哄，三六两个人迟迟不揭牌，江渺心里涌出几丝好奇，她扫了一圈，开始用她作弊般的大脑思考都是谁。
三号好像就是程余，他神色完全没有收敛，皱着眉不爽的样子掩饰都不掩饰。
江渺来兴趣了，谁会是六号？
“我喝酒。”
她身边隔了两个人的季见青举起手，把牌翻开放在桌子上，表情无奈。
“噫——季见青你这就没意思了！”
“我也喝。”程余揭牌紧随其后，语气沉沉非常干脆的拿起酒倒了三杯，一饮而下。
见两个人都放弃选择自喝三杯，大家倒是没拒绝，只是嚷嚷着每个人只能拒绝三次，不能一直拒绝。
这包厢里的烈酒是真的烈，江渺刚进来喝的两杯辣的她直皱眉，后劲估计也大，真拒绝三回那得喝九杯吧，还都是九杯倒满，这谁都受不了。
“来来来，抽牌抽牌！”
新一轮的发牌，江渺运气一向不好，照旧连国王牌的影子都见不着。
她抽到的是五号。
“五号！五号蒙眼猜人，同性异性都可以，起码猜对三个！敢不敢玩？！”
尼玛不是说好的玩的温和吗，这算哪门子的温和？
江渺想耍赖不玩了，但是她觉得喝酒又太亏，想着握个手对病症也没啥影响，反正都是熟人。
她揭牌搁到桌子上，“怎么蒙眼？”
这一轮的国王嘿嘿一笑，不知从哪捣鼓来一个黑色的长条带。
“原来是江神啊，够爽快，我早就准备好了，绑上就行。”
她接过给自己蒙上系紧，想速战速决。
“开始吧。”
霓虹灯球把包厢切割成无数道炫彩的区域，江渺坐在旋转闪烁的光彩之下，黑色绸带蒙上她的眼睛，一双凌然乌黑的眼睛被遮住，布条在她发丝间系成一个不太牢固的结。
“很简单的，江神，”有人凑到她耳边喊，呼吸喷洒在耳廓，令她不自在的后仰，“握手猜人就行了，猜对三个就结束了。”
江渺微抿着嘴点头，如此这般遮着眼睛沉默不语，黑白对比，越发清冷禁欲，却让人激起触碰的欲望。
她握上第一只手，指尖触碰到节骨粗粝的茧，掌上似乎还有些不平的伤痕。
“程余。”这只手她实在熟悉，江渺立马反应过来。
对面的人似乎没想到她认得这么快，在双方松开收手时，不轻不重捏了她的指尖，不等她反应便抽走了温热的手掌。
“可以啊，猜的这么快，来来来下一个下一个，谁来？”
第二只手紧随其后，它比程余的手更凉一些，但她同样熟悉。
“季见青。”江渺已经后悔答应了，这还不如她痛快的喝上三杯。
她抽手太快，绸带绑的不牢固滑落了半寸。
“对了。”季见青倾身帮她扶正了遮眼布，指尖几不可闻擦过她的脸。
“还差一个！”
江渺在心底松了口气，还好这两尊大佛没当众搞出什么幺蛾子，剩下一个也不知道是谁来。
人群推搡拉扯了半晌，好像是在互相上前想当第三个，江渺耳朵微动，忽然察觉到气氛陡然平静下来。
就在第三只手迟迟没有握上，她心生疑惑时。
她突然就被十指相扣了。
对方纤细的指尖轻轻点了几下手背，摇晃着在上面描摹画圈。
江渺僵住，她鼻尖嗅到一缕熟悉的香气。
这抹存在感极其强烈的香气占据了她的感官，江渺喉咙有些紧涩，她莫名有些心虚紧张。
灯光下少年停了半晌，他像是不确定，又像是犹豫着开口，黑布笼在他的眼睛上，缭乱的灯光色彩照在他身上，仿若云端上的人染上了人间的红尘，无情无意的菩萨也就有了在意牵挂。
他分明看不见对面言笑晏晏的少女，声音低了下来却还是带着笃定，含了复杂的意味准确道出了她的名字。
“...杨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