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东北角是修真区域,被单独隔离开来,售卖的多是灵草兽皮,五花八门,也有从山上弟子手中得来的灵丹法器,良莠不齐,真假难辨。
小锅山里有许多灵兽灵草,常见的就属锦毛鼠和绛珠草了。
那锦毛鼠野狗大小,肉嫩味美,皮毛更是值钱,而绛珠草则能拿来养颜补血,如果年份高了,还能炼制传说中的驻颜丹。
只是小锅山如今被开发过度,有修为的锦毛鼠就比较稀罕了,常见的绛珠草也不过是三五年。
因为这两种在其它地方更难碰到,所以也算是杏花村的特产了。
秦墨来到这边逛了一圈,大致了解下行情,琢磨着要不要做个二道贩子维持生计。
这边的村落时常互有往来,基本上各有各的特产,二道贩子本身就是辛苦了点,赚的其实不少,而且如果真收到了什么珍贵的灵草兽材,说不定还能帮助自己修炼。
小怀庄焚尸堂不是不想去,是自己现在实力太差,去那边就是白白给人送分。
秦墨兜兜转转,最后选了止血丹、补气丹和金疮药等三种备用,总共花去五枚灵石,身上的财产去了一小半。
所幸他对现在的行情有了概念,便匆匆赶回焚尸所,准备仔细规划一番。
“槐杨村的槐树芽、于桃村的灵果都是当季,竹筐笸箩等工具好说,那保持新鲜的甘霖露需要另买,不便宜,还得搞架牛车,也不便宜......”
铛铛铛!
正坐在桌前规划,杂乱的脚步在外面响起,不多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开门开门!来人显然毫无顾忌,嗓门奇大。
秦墨只得皱着眉头,趿拉着老布靴开了门。
啊!
随着铁门拉开,秦墨一眼看到横放在地上的两具尸首,骇得“啊”了一声,险些跳起。
再仔细一看,认出这两位都是村里的猎户,从外表上看不出伤痕,面相也都正常,看来是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通常送来这里的尸首都放在棺材里,再不济也有草席裹着,像这般潦草的几乎没有。
“二和,怎么回事?”
前来送尸首的四人都是村长家的仆从,秦墨认出其中一位,赶紧询问究竟。
“他俩偷偷进山,被云岚宗处理了。仙师说不准他们入棺,不准家人祭奠,以示惩戒!村长非要送来这里,要我说就该原地火化,扬了骨灰,呸!”
周二和朝尸首上啐了一口,一副活该的模样。
秦墨闻言垂下眸子,不再搭话。
莽古峰上的弟子向来以仙师自居,他们在村民面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而有些村民如周二和之流对此习以为常,事事以仙师马首是瞻,有这样的态度不足为奇。
“你赶快把他们处理了,骨灰就不用留了!”周二和说完和另外几位扬长而去。
唉!秦墨将地上那两位相继拖进了后面的焚尸间。
两位苦主面相平和,身上也无伤痕,秦墨便只替他们揩了面稍作整理。
他见其中一位猎户的裤腿露在外面,于是顺手掖进了靴帮。
咦?
那靴子是兽皮所制,靴帮奇厚,竟有夹层,一模即知。
秦墨皱了皱眉头,道了声“得罪”,手指稍稍用力,从夹层内取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
打开来看,包内有株尚未完全枯萎的小草,长着三个米粒大小的花骨朵,闪着淡淡的灵光。
百年绛珠草?!
秦墨惊讶出声。
绛珠草极难开花,往往数十年才能生出一只花骨朵,眼前这株有三个花骨朵,差不多就是百年药龄。
秦墨见此赶紧从储物袋中找出一方玉匣,将灵草小心收了进去。
玉匣来自刘湛,也是装灵草所用,比靴帮好多了。
之后焚香祭奠,点火烧炉。
两个时辰后,灵魂径自投往功德簿里,书卷开启,秦墨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死者赵大海,村中猎户,小有声名,日子本来过得四平八稳,可前段时间家中老母忽染急病,请了人医治,花掉不少家底,赵大海便不顾封山禁令,偷偷溜进了小锅山。
赶上运气好,他打到一头炼气二层的锦毛鼠,还采到一株百年绛珠草。
锦毛鼠在小锅山里算是常见,但大多不到炼气一层,当时那锦毛鼠正在生产,大出血,被赵大海一举击毙。
而那绛珠草是在鼠窝里找到,倒是没费什么力气。
赵大海这次也是冒了奇险才有所收获,结果在兴冲冲回家的路上,被莽古峰弟子截住。
那弟子只是轻飘飘挥了挥袖子,赵大海糊里糊涂就送了命,留下了家中的老母妻儿。
另一位猎户则姓李,是有名的飞毛腿,村里人都喊他李疾风。他平时和赵大海不对付,便私下里向莽古峰弟子揭发,同样被取了性命。
至于那只锦毛鼠,自然落入莽古峰弟子手中。
秦墨看罢始末,也只能感慨一句“凡人命不如草”。
画卷合拢,书册隐去。
两枚黄豆大小的业力果到手,服之,修为涨幅微乎其微。
奖品也得了两个,一个名为“天眼术”,一个是“疾风步”。
天眼术 注:夜间视物,善查妖气和宝光,能看清对方修为,以不超过自家三层境界为限。
疾风步 注:炼气五层以下跑得最快。
秦墨暗中动念,施展天眼术,眼中划过两道微不可查的金光,一闪即逝,此时再看回屋内,青青亮亮的灵气在满室污浊里一望即知。
他没再多看,将骨灰铲进瓷坛,拉开后门走了出来。
还是来到那株树下,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将两枚骨灰坛一起埋了,一边填土一边叨咕:“报团取暖尚且苟活,窝里斗只会死得更快,两位既然入土,且忘掉恩怨,来世做个好搭档!”
土坑填平,秦墨只觉胸中有股闷气难以消解,索性施展起刚刚得来的疾风步,绕着焚尸所跑了开去。
直至跑了十数圈,快到身后都留下了残影,秦墨这才停下,胡乱拿井水冲了冲,回屋睡觉。
铛铛铛!
第二日早上天还没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秦墨惊醒。
二和?你怎么又来了?
下床开门,见周二和等在门外一脸急色。
“云岚宗的仙师到了,就在村长家里,村长让我喊你过去,别耽搁了,咱们路上说!”
周二和的目光在四周迅速转了一圈,囤袖缩脖,打了个冷颤。
四月份乍暖还寒,小风吹得周围杂草摇摇晃晃,露出里面一座座土包似的坟茔,明显无人祭拜,连石碑也没竖一块。
都是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