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秦墨?”
年轻男子皱着眉头,语气极其不耐烦。
秦墨不介意他的态度,心想:蛤蟆哥除了眼睛太小,嘴又太大,基本上还是比蛤蟆强的。
这话他当然不会说,此时只点头承认身份,眼睛却看向蛤蟆哥身后的马原。
马原上前两步,对蓝衣人赔起笑脸:“他是秦墨,是我们这次征召来的焚尸匠,特别老实能干。”
秦墨见了马原的态度,心下哑然。
之前马原与自己照面,从来都是冷眉冷眼,煞气缠身,何时这般和善过?
瞧他笑得和狗尾巴花一样的嘴脸,蛤蟆哥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许是马原察觉出了秦墨的惊讶,听他“咳”了一声,正了脸色:“秦墨,过来拜见宗门特使潘前辈,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得造次。”
“是。”秦墨痛快回应。
“你之前在停尸间里发现什么动静没有?”那潘姓男子问话时目不转睛盯着秦墨,脸色紧张。
“停尸间?”秦墨故作惊讶摇头,“我早上领了变尸就回来了,那里是出事了吗?”
潘姓男子闻言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偏头去看马原。
马原苦着脸尬笑两声,拉过身后的张闯呵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着特使的面再仔细说一遍!”
张闯捂着脸,对那潘姓男子点头哈腰:“是这,我听说停尸间出事,正好特使大人说鸟儿是在那里丢的,就立刻赶来查看,结果到了后只看到大成子昏死在门口,没见到有鸟。”
“谁给你说的停尸间出事?”潘姓男子眉头一挑。
“是报讯符。”张闯闻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蓝色纸鸟符箓递了过去。
秦墨本来不太担心,但见到张闯拿出纸鸟,还是紧张起来,拿不准这纸鸟有没有看到全过程。
只见那特使接过纸鸟后,注入法力,抛掷于空,纸鸟很快扑棱着翅膀口吐人言:“出事了出事了!停尸间出事了!”声音听起来与那位看守十分相似。
潘姓男子见此小眼眯起,嘴角抿着,活像一只脸色难看的蛤蟆。
秦墨却放下了心。
看来那位大成子看守多半是问不了话,不然这帮人也不会问到自己头上。
“特使大人,要不去别处找找?您那鸟儿说不定......”
这时张闯再度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找?上哪去找?你个废物!”
蛤蟆哥咬牙切齿,声音发冷。
先前鬼鸟失踪,他心乱如麻,那张闯却信誓旦旦,说一定能带鸟回来,结果却空手而归。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蛤蟆哥说着话忽然一弹指,蓝色报讯鸟无声无息碎成齑粉,吓得张闯打了个哆嗦,连带马原也跟着脸色尴尬。
咳。马原很快挤出尬笑,打起圆场:“潘特使,不如咱们回去问问上官师兄,此事大可从长计议。”
又像自言自语般补了一句:“按理说特使大人的宠物不应该出现在停尸间,这里是禁区,没有庄主手令不能擅闯,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哦?潘姓男子目光闪烁几次,嘴角一撇,转身推开张闯,气冲冲离开了焚尸间。
那张闯被推了个跟头,慌里慌张爬起来时马原正好经过身旁。
马原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两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也离开了这里。
本来之前酒席吃得好好的,老色鬼胡天海地,小太监却忽然说鸟不见了。
还没等马原问明白,张闯居然绕过他这个师父,自告奋勇请命找鸟,结果惹出这档子麻烦事!
如今连一向可靠的秦墨都说没看到异常,自己又去哪里给太监变鸟出来!
草!马原对张闯简直失望透顶。
却说等两人走后,张闯窘迫得满脸通红,在那里待了会儿才跺了跺脚,跑出去追赶了。
秦墨见瘟神们终于散了,悬着的心落了地,不禁暗想:
蛤蟆哥好大的官威......鬼鸟说不定就是云岚宗对付亡语的手段......不过如果那鬼鸟真是蛤蟆哥的,老子迟早都会被他找到头上来,还是趁早溜了为妙。
又想起马原说的最后一句话,也算应对得当,对他的印象不由稍稍改观。
那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自己的鸟你不看好,跑丢了关我屁事!你怪我弄丢了鸟,我还没问你擅闯之罪,半斤对八两,谁也甭说谁就完了。
可惜事情的发展远不如秦墨料想的那般顺利。
当天晚上,临近收工的时候,秦墨单独被麻奎带往一处密室,说特使要见他。
路上秦墨委婉找麻奎打听,麻奎只摇头说不知,后来被问得急了,他才透露一些消息。
据他说,小怀庄这里变尸增多,总部派人过来查看。
两位特使来自紫云峰,一个极其神秘的部门,都有大本事。找秦墨过去问话,估计也是与风水有关,到时候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秦墨知道事情没有这般简单,心下忐忑不已。
他对云岚宗弟子的印象始终说不上好,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焚尸匠,鬼知道那特使会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弹指间收割了自家性命。
“就这了,你自己进去吧。”
麻奎伸手向前面不远的密室一指,转身急匆匆离去,应该是去回禀了。
秦墨一路忐忑,连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注意,此时不得不打起精神抬头向前,走出数步后打定主意随机应变,伸手推开了密室石门。
吱嘎一声,石门开启。
屋内只在角落里放着一个木架,架子上搁着盏黄皮灯笼,发出蒙昧不明的黄光。
前方石桌后面坐着两人,皆面目肃然。
那老者眼睛雪亮,秃头勾鼻,与电视里的座山雕一般。那年轻的眼小嘴大,上午才见过的蛤蟆哥再现眼前。
“你叫秦墨?”老者声音干涩,说着话扬了扬下巴,“坐吧,别害怕。”
“秦墨见过两位前辈。”
秦墨上前规规矩矩行礼,低头坐在两人对面的石凳上,看起来就像被审问的犯人一般。
“秦墨,二十四岁,鬼节生人。十七岁时落户杏花村,跟随严广才学敛尸手艺。严广才病殁后,你一直在村子里敛尸为生。对吗?”
老者的声音不急不缓,虽然听起来干涩,却异常清晰。
“嗯。”
秦墨低低回应。
严广才是原主师傅,老手艺人。自己穿越过来,能在杏花村立足,无论如何都得谢谢人家,可惜没有机会当面感谢了。
“和他说那么多废话作甚?”蛤蟆哥忽然插口,语气极不耐烦。
“莫急,行有行规,门有门规,一切按规矩来。”
老者面不改色回应,又问秦墨:“知道为什么把你喊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