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有品,分为一到九阶,九阶最高。九阶之上,可称为法宝。
法宝也有品,可分为普通法宝、本命、后天灵宝以及先天通灵至宝。
崔桃夭眉眼得意,说起来就打不住:“我这瓶子是后天灵宝往生瓶的仿品,虽然是普通法宝,但里面有秘制蛊毒,能腐肌销骨。你家野汉子被装到里面,就算肉身全被消融,也能保持清醒,倒是可惜了妹妹你这如花似玉的相貌了。”
许英秀闻言脸色大变,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那崔桃夭因此笑得越发得意。
秦墨见了不由胆寒,只觉这女子貌美如花,真真蛇蝎心肠。
“你把他放了,我就和你说。”许英秀终于说出话来,声音颤抖。
噗嗤!
崔桃夭好似听到什么可笑的话,笑得捧腹,好半晌才停歇。
她乜斜着眼角,看向许英秀:“我的好妹妹,那话你也信?你家那位早化成水了,我这瓶子正好还差一个器灵,以往装进来的男人都不顶用,你家那位身板够壮实,说不定就成了!”
她不等许英秀回话,手上掐起法诀,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
“我和你拼了!”
许英秀大急,跑过来冲向崔桃夭,手里也多了柄锋利的短刃,然而却被崔桃夭轻轻巧巧躲过。
崔桃夭边躲边念咒,中间还不忘抽空出来讥讽:“你以后就安心做丁典那烂人的妾室,等哪天做够了再和姐姐说,姐姐把他也装进来,再给你另许个好人家。”
正在这时,忽听空中传来“啪”一声轻响,地上追逐的二女不由都停下了动作,望向空中。
只见那只细口瓷瓶摇晃数下,然后居然裂了,里面的黑雾被压缩成孩童拳头大小,像一块纯黑的宝石,闪烁着诡异的黑光。
“谁敢坏我宝贝?出来!”
崔桃夭扯出拂尘,厉声娇喝,怒不可遏。
她一直想让往生瓶生出器灵,甚至不惜将桃花蛊王舍下,结果计划被毁,焉能不急?
而躲在桥上的秦墨不发一言,稳如老狗,只暗想:什么破瓶子,老子一块石头就打碎了!
他这般想法却是没意识到,那瓶子将孙庆祥装进去,已经是极为勉强,而孙庆祥身上又有一大一小两只蛊虫,皆非寻常可比。
几方正在角力,结果被秦墨一颗石子砸个正着,可不就碎了。
那孙庆祥原本不过是一个炼气二层的莽汉,得了秦墨刻制的雕像后稳固身躯,继续修炼。
他早就染上了魂丝一物,只是那时魂丝力量微弱。
有了雕像后,他重回小怀庄召集旧部,又不知怎地聚拢了大量魂丝,修为一日千里,不然也不会与炼气六层的唐风打个旗鼓相当。
然而,孙庆祥身上的魂丝越多,整个人就越如同疯魔。
而今他体内多了两只蛊虫,实力再涨,人也完全失去了理智。
那边许英秀见到瓶子破碎,立时冲上前来,伸手召唤,声音急切。
只见那团拳头大小的黑雾闪烁数次,忽地从空中斜刺里飞下,瞬间涨大,将正在四处觅敌的崔桃夭罩在其内。
随后里面就传出野兽撕咬与怒喝的声音。
这次打斗比先前那场厉害许多,黑雾里不时有粉色光芒亮起,噼噼啪啪之声密如急雨,夹杂一两句粗言秽语,不知出自谁人。
许英秀被这番景象吓得呆住,反应过来后踉踉跄跄上前,看似想要帮手,却被那气浪冲得倒退打跌,最后小脸苍白地坐在那里,神情无助。
约莫小半时辰后,粉色光芒渐熄,噪声也停了下来,黑雾缓缓收拢一团,再次聚成一人形怪物,十数只头颅,丫丫叉叉的手脚,身上多了层龟壳铠甲。
“当家的、夫君”,许英秀喊了数次,那怪物只是呆呆望向远处,毫不理会。
许英秀不再尝试,过了一会儿居然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秦墨见到这副情景,本来想过去安慰两句,但又怕被那怪物选中。
正犹豫间,似乎听许英秀说了一句‘都是命唉’,随后就见那怪物转头看向许英秀,作势要冲过来,却好像被什么绊住,急得“哇呀呀”乱叫。
许英秀这时已经站起身来,她手里握着一尊木制雕像,神情淡然。
然后那雕像就在掌心里着了火。
许英秀就像不知道疼痛一般,面色苍白地看着怪物,直到雕像烧成灰烬。
而那怪物也跟着灰飞烟灭,再没留丝毫痕迹。
“这是金疮药,能治烧伤。”
秦墨这时从桥上跳下来,走到许英秀身边,拿出药丸递了过去。
“嗯。”许英秀轻轻回应,并不伸手来接。
她看了秦墨一眼,勉强弯了弯嘴角:“我和他之前约定过,如果有天情况无法控制,我就烧了雕像。他没了根基,自然就不存在了。”说到“不存在”三个字时,声音哽咽。
秦墨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只好问她:“那你今后怎么办?”
“本来我是打算......唉,不说也罢。”许英秀摇头。
她郑重挽了个万福,轻声道“谢”,起身后说:“我本来想把饲养蛊虫的秘法告诉你,但是蛊虫本身不是好东西,玩蛊的最后都会死在蛊虫手里,你以后还是少碰为妙。这副地图你拿着,当家的说这里藏了块紫金矿,就送你了。”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和秦墨是老友,不需多言,稍稍提点一句足够。
秦墨接过地图收起,此时见她面色惨白,心里更觉得可怜,匆忙间有了主意,便说:“许姑娘,我这里有个主意,其实你完全可以去梵音谷......”
许英秀闻言先是皱眉惊讶,不过很快就摇头打断:“秦墨,当年如果你是这般,我也不会选他了。”
说完莞尔一笑,甚美。
秦墨顿觉脸上发热,本想谦虚两句,但被其姿容所震,一时呆滞。等反应过来时,许英秀已经回身走向孙庆祥化灰的地方。
秦墨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更不好打扰,只得行注目礼。
未曾想,许英秀到了那里就倒了下去,娇小的身躯蜷成一团。
呀!秦墨瞬闪过去,一眼就看到她胸口上扎了把利刃,只留了个柄在外面,脸色还是平平淡淡,已然气绝身亡。
这姑娘、这姑娘真是......唉。
秦墨组织半天词汇,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可用,最后只得无声一叹。
再环顾四周,月光清冷,流水潺潺,许英秀面容恬淡,更显得胸前那抹艳红刺眼。
秦墨在这一刻觉得人生大梦一场,既荒谬,又无比怪诞。
他在这里站了半晌,将现场稍做清理,扛着许英秀的尸身回了焚尸所。
一个时辰后,秦墨拎着铁桶从后门出来,将一个小小的骨灰坛单独埋在了一棵小树下。
他这次烧尸没用外挂,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总之就是不想评判这姑娘的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