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声音像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沉重!
钝!
带着岩石挤压和金属扭曲摩擦的刺耳声响,穿透层层岩壁,狠狠轰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整个狭窄的空间都在嗡鸣!碎小的煤渣和粉尘从头顶簌簌落下!
“啊!”一个刚钻进通道的矿工被这声音吓得跌坐在水洼里。
柱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僵硬的死灰。
他伸向姜婵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五指微微颤抖着。
“石……石闸……”那个老矿工瘫在岩壁边,“第一锤!落闸了!他们在砸石闸!堵死了!要堵死了啊——!”
石闸!
姜婵的心猛地一沉!
小石头模糊的记忆碎片里,关于这东西的信息清晰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石头!
那是矿上用来彻底隔绝危险坑道的最后手段!
一块巨大、厚重到令人绝望的铁木混合闸门!主体是硬木,外面包着厚厚的铁皮,边缘嵌着沉重的铸铁!平时悬吊在井口深处预留的凹槽里,一旦放下,依靠自身恐怖的重量和卡死的机关,就能像铡刀一样,彻底封死整个矿井的咽喉!
别说人,连只耗子都别想钻出来!
之后再用大量的夯土碎石从上面填埋压实,就能把这个井口变成一座真正的、插翅难飞的活人坟墓!
王扒皮选择用这东西,就是要确保下面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来!彻底断绝任何后患!
另一个矿工崩溃地哭喊起来,声音里是彻底的绝望,“他们真的要活埋我们了!”
绝望像冰冷的黑色岩浆,瞬间灌满了这条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通道。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恐怖回响和矿工们濒死般的呜咽。
“闭嘴!”姜婵猛地一声炸喝!她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劲,硬生生把所有人的哭喊都压了下去!
她没看柱子僵在半空的手,也没管头顶不断落下的细小碎石。
她死死盯住通道深处——那黑洞洞、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老鼠道”尽头!那里,是唯一的方向!
“柱子!”姜婵的声音又快又急,“你力气最大!爬进去!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顶!把前面的碎石、能扒开的都给我往里推!开出一条路来!快!”
柱子猛地一个激灵,那双被绝望覆盖的眼睛里陡然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
“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像一头被逼疯的野牛,脑袋一低,整个人几乎是滚爬着挤进了狭窄的通道深处!
里面立刻传来他疯狂的嘶吼和石头被粗暴扒开、推挤的轰隆声响!
“后面的人!”姜婵猛地转身,对着挤在通道入口的矿工们吼道,“跟着柱子!挨个爬!用爬的!手脚并用!快!想活命就给我爬出去!”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一切!
“爬!快爬啊!”李大锤嘶哑地吼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进通道口,手脚并用地朝着柱子弄出的动静方向拼命挪动、使劲拱!
后面的人立刻跟上,狭窄的通道瞬间被蠕动的身体塞满!喘息声、咳嗽声、身体摩擦粗糙岩壁的嘶啦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死亡来临前的疯狂!
姜婵侧身死死堵在通道入口内侧的边缘,像一块礁石。
她用肩膀顶着不断往里挤的人,用脚抵住滑溜的地面,一只手死死抓住岩壁上一块突起的石头稳住身体。
空气越来越浑浊稀薄。
“刘叔!撑住!爬!往前爬!”姜婵朝着通道深处嘶喊。
“咳咳……俺……俺……”刘叔微弱痛苦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传来。
“李叔!推他!推他啊!”姜婵急得眼睛冒火。
“在推!在推!”李大锤在里面闷吼着,声音憋得发闷。
就在这时——
“咚——!!!”
第二声恐怖的闷响!
带着更清晰的岩石碎裂和金属绞紧的刺耳摩擦声,再一次从头顶狠狠砸下!
整个废弃巷道剧烈一震!
通道顶壁大片松散的煤块和碎石哗啦一声垮塌下来!砸在入口附近的水里,溅起大片黑乎乎的水花!
“啊!”一个刚刚爬到入口、正要往里钻的瘦弱矿工被飞溅的石块砸中了脑袋,惨叫一声滚倒在地,瞬间头破血流。
“拉他起来!往里塞!”姜婵嘶吼着扑过去,一把抓住那人破烂的衣领,死命地将他往狭窄的通道口里拖拽!
通道里一片混乱、拥堵和绝望的挣扎。
而地面上——
矿场井口!
火把的光亮得刺眼,将深夜的黑幕都撕裂了一大块。
巨大的石闸,冰冷厚重得像地狱的大门,已经落下了一大半!
只留下半人高、不足三尺宽的一道漆黑缝隙!像怪兽狰狞咧开的巨口。
王扒皮就站在井口边上,那张油光水滑的胖脸在跳动的火把光下扭曲着,一半是极度的恐惧,一半是病态的疯狂!
他死死盯着那越来越小的缝隙,眼球里布满血丝,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堵死!快给我堵死!快!快!”
十几个打手和矿上的监工,正红着眼,吼着号子,将沉重的夯土袋拼命往那最后的缝隙里扔!每一袋下去,缝隙就小一分!死亡就逼近一分!
“头儿……这……这下面要是真还有人……”一个年轻点的打手看着那深不见底的缝隙,听着里面似乎隐隐传来的、被厚重土层隔绝了的微弱声响,脸色有点发白,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咱们这……这不是……”
“少他娘废话!”旁边一个监工头目,一巴掌拍在那年轻打手后脑勺上,恶狠狠地低吼,“管他有没有人!王老爷发话了!这井透水塌方,危险!必须立刻封死!这是规矩!懂不懂?!你想吃鞭子还是想滚蛋?!快扔!”
他抬脚狠狠踹在一个夯土袋上,那袋子翻滚着砸进缝隙深处,发出沉闷的噗通声。
年轻打手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多说,咬着牙,更加用力地把手里的土袋砸了下去。
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他们或许心里有一丝不安,或许觉得下面可能还有人,但王扒皮的积威,还有那点额外的“封口银子”,足以让他们压下那点微弱的良心。
他们不需要知道真相,只需要执行命令。
把这井彻底堵死,他们的差事就算完了。
至于里面是死是活?那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