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抬头的动作，快得如同电光火石！
那枚被星晏躲开的、力道用尽的玉钗，在空中划过一个无力的弧线，本该轻飘飘地落下。
然而，命运仿佛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就在萧翊珩抬头的瞬间，那下坠的玉钗尖端，极其精准地、轻轻蹭过了他线条完美的、未施脂粉的左侧脸颊！
一阵极其细微的刺痛传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一缕极细的血线，如同洁白雪地上蜿蜒的红梅，缓缓地从那道微不可察的蹭痕中渗出，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血！” 下方有眼尖的人失声惊呼。
“天啊！美人的脸！”
“划伤了？！”
“谁干的？！”
原本喧闹的街道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哗然和惊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又惋惜地聚焦在萧翊珩脸上那道细细的血痕上。
萧翊珩本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他紫眸猛地一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枚即将落地的玉钗上！他身影如鬼魅般一闪，在玉钗落地前的一刹那，稳稳地将其抄入手中，紧紧攥住——那是妧妧的东西。
“美人！你的脸！蹭破了一点！”星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
他几步冲到萧翊珩身边，看着他脸上那道细细的血痕，声音带着真切的担心，“快！快让若宁来看看！这么漂亮的脸……”
萧翊珩却看也没看星晏。他的目光穿透下方的混乱和惊呼，死死地锁在那个茅草堆旁、正呆呆仰头望着他的女孩身上。
姜凝妧完全懵了。
她看到了那抹刺目的红！看到了阿珩脸上流下的血！看到了他攥在手里的……正是她刚刚扔出去的玉钗！
人群的议论声尖锐地钻进她的耳朵：
“是那个女子扔的钗子！”
“我看见了！就是她！那个头发乱糟糟的！”
“好过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
“那女子丑得很！根本配不上那美人！”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姜妧的心！原来……阿珩的脸……真的被自己弄破了！还是因为自己泄愤扔出的钗子！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愧疚瞬间淹没了她。她想起了在江城，他曾经想用刀划破自己的脸，是她哭着喊着阻止了他，她说她爱他的脸，爱他的一切……可如今，伤了他脸的，竟然是她自己！是她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
她看着屋顶上，星晏焦急地呼唤着若宁，若宁匆匆赶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阿珩的脸，似乎在说着“没事”、“不会留疤”、“好好保护”……那些话像隔着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
她看到星晏指着她这边的方向，似乎在跟阿珩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而阿珩……阿珩的目光，依旧穿过人群，牢牢地锁在她身上。那目光里有关切，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安抚？
不！她不要看到这样的目光！她无法承受！
是她害了他！是她让他完美的脸受了伤！是她让他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她跟着他，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和伤害！就像这次，就像之前冲进青楼害他被迫跳舞……
巨大的痛苦和自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她没有哭，只是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屋顶上那个即使脸上带伤、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身影，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爱恋和无边的愧疚。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在萧翊珩冲破人群飞身而下之前，她猛地转身，像只受惊的小鹿，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人，一头扎进了旁边错综复杂、堆满杂物的后巷深处，瞬间消失在了阴影里。
她要躲起来。躲得远远的。她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不能再成为他的负累和……伤害他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