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派去的人赶到皇城，政变已经结束。”云怀岳的声音将姬烨拉回现实，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姬瑜登基，你父亲应该战死了……”
“见到……尸体了？”姬烨颤抖着问出声。
“没有，但是我们抓了几个参与那天宫变的敌方士兵，他们都说看见姬班战死……”
“他们的话可信？”姬烨猛地站起，石案被撞翻，茶具碎了一地。他胸口剧烈起伏，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就凭几个叛军的供词？”
云怀岳没有计较少年的失态。他缓缓展开掌心，一道青光投射出皇城废墟的景象——焦黑的梁柱间，一柄断裂的银色长剑插在龙椅上，剑穗上沾着血渍。
“这是你父亲的佩剑，天子剑。”
姬烨踉跄后退，撞在殿柱上才稳住身形。他死死盯着那柄剑，仿佛要将它刻进灵魂。右眼的血泪混着左眼的清泪滚落，在青鳞覆盖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泾渭分明的痕迹。
“那......母亲呢？”
“没有找到，而且抓来的人，也都没有见到云舒。”云怀岳收起光影，声音低沉，“这些年我翻遍了九州每一寸土地......她的去向，是一个迷……”
姬烨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在青鳞上留下暗红的痕迹。“我一定会找到她。”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云怀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姬烨时停住，转而从怀中取出一块青玉令牌。
“这是给你的令牌。”老者将令牌轻轻放在姬烨手中，“每个娲皇族嫡系血脉族人，都有这么一块令牌。这块给你，你要收好。”
玉令入手温润，正面刻着人首蛇身的女娲像，背面是“姬烨”二字。姬烨摩挲着那两个字，突然抬头：“外公，我是怎么从宫里逃出来的？是养父...姬文博救了我吗？”
“应当是的，当时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云怀岳长叹一声，“当时你和你母亲一起失踪。最初我以为你们都被抓了。”他的声音突然哽住，“经过我们多方打听，直到截获天刑司密信，才知道姬文博带着你逃往北境。”
听到这里，姬烨忽然明白养父姬文博最后要和他说的那句话了。“去找...娲...”最后的他没有听清，但显然就是要姬烨去找娲皇族。
“养父......”姬烨心中一阵绞疼。
“我找了你十七年。”云怀岳的声音有点沙哑，“姬文博很聪明，我们没找到你，大周和天刑司...也找不到你。”
姬烨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身世。他站到云怀岳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叩首：“外公！”这一声喊得情真意切，震得殿顶悬浮的青玉灯都微微摇晃。
云怀岳浑身剧震，泪滴终于夺眶而出。他急忙扶起姬烨，枯瘦的手掌紧紧握住外孙的手腕：“好孩子...回来就好...娲皇保佑......”老人语无伦次地说着，连声音都变了调。
云怀岳看到天色不早，擦了擦眼角，轻拍姬烨肩膀：“天色不早了，你伤势未愈，先去休息吧。”
他转向殿外：“云灵！”
青袍女子应声而入，这次姬烨才注意到她腰间玉带上缠绕的并非装饰，而是一条活着的青鳞小蛇。
“这是你表姐，当代圣女云灵。”云怀岳介绍道，“明日由她先带你去祖地圣泉进行血脉觉醒。”
姬烨郑重行礼：“见过表姐。”
云灵还礼时，小蛇突然昂首，冲着姬烨吐了吐信子。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青从不亲近外人......”
“你虽身具烛龙、娲皇双重血脉，但都未完全觉醒。”云怀岳打断道，指尖点在姬烨眉心，“明日先觉醒娲皇血脉，否则两股力量迟早会撕裂你的经脉。”
就在云灵准备引路时，姬烨突然问道：“表姐，我那位朋友...王一刀在哪？”
“在偏殿养伤。”云灵嘴角微扬，“他醒来后闹着要见你，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姬烨躬身行礼：“谢谢表姐。”
云灵带着姬烨穿过几道回廊，来到偏殿。还没进门，就听见王一刀在里面嚷嚷：“老子要见姬烨！你们这些长虫精把他藏哪儿去了？！”
姬烨推门而入，正看见王一刀被一条青藤捆成粽子，倒吊在房梁上晃荡。这货一见姬烨，立刻眉开眼笑：“姬兄！你可算来了！快让他们把老子放下来！”
云灵指尖一弹，青藤松开，王一刀“啪叽”一声摔在地上，揉着屁股爬起来：“哎哟喂，你们娲皇族的待客之道就是把人当腊肉挂吗？”
姬烨忍俊不禁：“谁让你骂人家是长虫精？”
王一刀嘿嘿一笑，凑过来勾住姬烨肩膀：“这不是担心你嘛！”他上下打量姬烨，“咦？你这胳膊上的鳞片怎么更明显了？”
姬烨简单说了自己的身世，王一刀听得目瞪口呆：“啥？你爹是皇帝？你娘是圣女？那你岂不是......”他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皇二代加仙二代？”
姬烨无奈：“重点不是这个......”
“那重点是什么？”王一刀突然眼睛一亮，“等等，姬兄你是娲皇族族长的外孙？那岂不是在娲皇族可以横着走？能不能让你表姐教我两招？”他说完，一个箭步冲到云灵面前，双手合十，眨巴着眼睛：“云灵姐姐~”
云灵被这声“姐姐”叫得浑身一抖，小青蛇直接从她袖子里钻出来，冲王一刀龇牙咧嘴。
姬烨扶额：“王兄，你正常点......”
王一刀不依不饶：“云灵姐姐，你看我这么诚恳，就教我一招半式呗？我要求不高，能打得过那条青蚺王就行！”
云灵嘴角抽搐：“......你确定？”
“当然！”王一刀拍着胸脯，“我王一刀说到做到！”
云灵叹了口气：“好吧，铜皮铁骨经适合你。”
王一刀大喜：“这名字霸气！是不是练成了就能刀枪不入？”
云灵点头：“嗯，不过你先要减肥，入门第一式——先抗揍。”
王一刀：“......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云灵已经拍了拍手。殿外突然涌进来十几个娲皇族少年，个个摩拳擦掌，笑容灿烂。
王一刀后退两步：“等、等等！你们要干嘛？”
云灵微笑：“铜皮铁骨经第一步，挨打十万次。”
“什么？！”王一刀惨叫，“姬兄！救我——”
姬烨默默退到一旁，忍笑忍得肩膀发抖：“王兄，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云灵接话，一挥手，“开始！”
十几个少年一拥而上，王一刀瞬间被淹没在拳脚之中，只听见他杀猪般的嚎叫：“啊！轻点！别打脸！老子靠脸吃饭的！”
姬烨实在看不下去，轻咳一声：“表姐，要不......换个方法？”
云灵想了想：“也行，不过他太胖了，先减肥，再挥刀十万次。”
刚从人堆里爬出来的王一刀一听，直接瘫倒在地，哀嚎道：“苍天啊！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
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悲从中来：“可怜我的小肚子，以后怕是没机会吃饱了......”
云灵瞥了他一眼：“谁说不让你吃饭了？”
王一刀眼睛一亮：“真的？”
“嗯，”云灵淡定道，“吃完还是要挥刀十万次。”
王一刀：“......”
姬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王一刀的肩膀：“王兄，加油。”
王一刀欲哭无泪：“姬烨！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小青蛇突然从云灵袖子里探出头，冲王一刀吐了吐信子，仿佛在嘲笑他。
王一刀指着小青蛇怒道：“你这条小长虫！等老子练成神功，第一个炖了你！”
小青蛇“嗖”地缩回云灵袖中，云灵眯起眼睛：“看来五万次不够，还是十万次吧。”
王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