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大楼最底层的实验室。
恒定的低温将时间也冻结。
幽绿的维生舱光芒如同墓穴长明灯。
映照着合金墙壁上流淌的冰冷光泽。
那座巨大的维生舱内。
粘稠的液体已变得稀薄而黯淡。
悬浮其中的初代克隆体如同沉睡的标本。
再无生命波动。
空气里消毒水的刺鼻被一种更浓重的、混合着衰败与新生矛盾的草木腥气覆盖。
冰冷粘稠。
令人窒息。
冰冷的合金平台上。
纲手如同一具被遗忘的祭品。
单薄的白色拘束衣下。
隆起的腹部已近足月。
每一次微弱的胎动都牵扯着她枯槁身躯的残存生气。
在死寂的实验室里清晰可闻。
手腕脚踝的金属环深陷在因浮肿而苍白的皮肉里。
脖颈上那圈深幽的蓝色冰晶枷锁依旧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扼杀着所有声音。
她仰躺着。
枯槁的金发铺散在冰冷的金属上。
脸色是油尽灯枯的灰败。
唯有无意识滑落的泪水。
在幽绿的光线下折射出微弱的光。
顺着眼角蜿蜒。
在冰晶边缘冻结成细微的冰珠。
琥珀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焦距。
空洞地望着渗水的顶棚。
如同两口枯井。
映不出任何光亮。
只有腹中那个顽强搏动的小生命。
是她与这炼狱唯一的、微弱的联系。
合金门无声滑开。
宇智波祭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
步入这片孕育着死亡与新生的领域。
他今日未着象征权力的御神袍。
而是一身纯黑、质地奇异的无袖束腰长衫。
裸露出的双臂苍白而精悍。
肌肉线条流畅。
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左眼的黑色绸布如同通往虚无的深渊。
仅露的右眼深处。
跳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狂热的期待。
他的步伐轻盈无声。
径直走向那束缚着纲手的平台。
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
紧紧缠绕在她高耸的腹部。
祭在平台旁缓缓蹲下。
冰冷的金属地面似乎无法侵染他分毫。
他伸出右手。
苍白修长的手指并未直接触碰那孕育生命的隆起。
而是悬停在半空。
指尖距离纲手腹部的皮肤仅有毫厘。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强大的吸力。
如同黑洞般从他掌心散发出来。
空气仿佛被扭曲。
发出细微的嗡鸣。
“感受到了吗?”
祭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陶醉的磁性。
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清晰得如同耳语。
“这澎湃的、完美的生命力…”
“千手柱间浩瀚如海的仙人体魄。”
“宇智波洞察森罗万象的至高瞳力。”
“还有你…千手公主最后的精粹…”
“三种至高力量的完美融合与升华…”
“在小小的温床里孕育、发酵…”
他的指尖微微下压!
那股吸力陡然增强!
纲手腹中原本规律而有力的胎动瞬间变得狂乱而急促!
如同受惊的幼兽在狭小的牢笼里疯狂冲撞!
“呃…”
纲手灰败的身体猛地一颤!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张开!
喉间冰晶深处发出被扼断般的、极其痛苦的呜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
腹中那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而贪婪的力量疯狂地攫取、抽离!
那是比死亡更残忍的剥离!
是母体与胎儿最本源联系的硬生生斩断!
绝望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更加汹涌地涌出。
在冰冷的皮肤上冻结成道道蜿蜒的冰痕。
“多么…令人惊叹的能量…”
祭闭上仅露的右眼。
微微仰起头。
仿佛在品味着世间最醇厚的美酒。
他悬停在纲手腹部上方的手掌。
皮肤下开始流淌起肉眼可见的、如同熔融琉璃般的幽蓝与翠绿交织的光芒!
那光芒越来越亮!
越来越凝实!
一股庞大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洪流。
正被他强行从纲手腹中抽离!
沿着无形的通道。
疯狂地涌入他的掌心!
顺着手臂奔腾向上!
嗡——!!!
实验室内的幽绿灯光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维生舱的液体无风自动!
剧烈翻腾!
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报警!
最终因过载而爆出火花!
一股无形的能量风暴以祭为中心轰然爆发!
吹得他纯黑的长衫猎猎作响!
银色的发丝狂舞!
就在这能量汲取达到顶峰的刹那!
祭猛地睁开双眼!
覆盖左眼的黑色绸布无声地化为飞灰!
绸布之下。
那只一直被遮蔽的左眼。
此刻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原本的瞳孔结构如同碎裂的琉璃般剥落、重组!
深紫色的、一圈套着一圈的同心圆纹路!
如同古老神秘的宇宙星图!
在那只左眼的眼白上清晰浮现!
深邃!
冰冷!
仿佛蕴藏着轮回生灭的至高法则!
一股难以言喻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如同神只俯瞰蝼蚁般的威压!
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轮回眼!
祭的嘴角。
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不再是冰冷的漠然。
而是一种洞悉宇宙奥秘、踏足神之领域的、纯粹的、令人骨髓冻结的愉悦。
“这个孩子…就叫他宇智波扶苏好了。”
祭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却又比寒冰更冷。
清晰地传入纲手濒临破碎的意识深处。
如同最后的审判。
“他…将成为…”
他那只刚刚开启轮回纹路的左眼。
平静地倒映着纲手因剧痛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庞。
以及她腹中那正迅速枯萎的生命气息。
“…通往神座…”
“…最后…”
“…也是最完美的…”
“…阶梯。”
“是祭品吧!”
纲手残存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
仿佛听到了自己灵魂无声的、泣血的尖叫!
“是通往神座的最后阶梯?!”
“宇智波祭!”
“你连自己的骨血都献祭!”
“你比魔鬼更恶毒!!”
那轮回眼的紫色纹路在幽光下旋转。
在她意识中如同通往地狱的漩涡。
祭缓缓收回那只汲取能量的手掌。
掌心之中。
悬浮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柔和却无比精纯白光的结晶体。
结晶剔透无瑕。
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
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被高度压缩的生命与瞳力本源。
而纲手的腹部。
已肉眼可见地干瘪、塌陷下去。
再无一丝生命的悸动。
只剩下冰冷的死寂。
和彻底的空洞。
祭的目光从手中的能量结晶移开。
落在了纲手布满泪痕与冰珠的脸上。
那汹涌的泪水在极寒中凝结。
如同破碎的水晶点缀在她灰败的肌肤上。
他伸出左手。
苍白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纲手冰冷的脸颊。
指尖停留在她眼角一颗刚刚凝结的、较大的冰泪珠上。
“看…”
祭的声音低沉下去。
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怜惜。
指尖微微用力。
将那枚冰泪珠小心翼翼地、完整地剥离下来。
冰泪珠躺在他苍白的掌心。
在幽绿与轮回眼紫光的映照下。
折射出奇异而凄美的冷光。
“…多么纯净的悲伤。”
“如同…”
“…朝露…”
“…映照…”
“…终焉的…”
“…晨光。”
他将那枚冰泪珠缓缓举到唇边。
伸出舌尖。
如同品尝稀世珍馐般。
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舔舐过冰珠的表面。
动作优雅而亵渎。
“洗礼?”
他闭上那只轮回眼。
仿佛在回味。
嘴角那抹愉悦的弧度加深。
声音带着一丝餍足的喟叹。
“…这世间…”
“…最甘美的…”
“…莫过于…”
“…绝望…”
“…榨取出的…”
“…最后一点…”
“…价值。”
“你的泪…”
祭的目光重新落在纲手彻底失去所有光彩、如同蒙尘玻璃珠般的琥珀色眼眸上。
“…是他…”
“…最好的…”
“…洗礼。”
纯白的能量结晶在祭的掌心无声悬浮。
散发着永恒而冰冷的光。
维生舱的光芒彻底熄灭。
实验室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那颗结晶。
如同神座前最后点燃的苍白烛火。
映照着祭那只缓缓睁开、流转着紫色轮回纹路的左眼。
以及平台上那具彻底失去灵魂、如同破败人偶般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