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的臂弯稳稳托着陈静因剧痛和灭顶恨意而颤抖的身体,指尖还残留着注射器按压后的微凉。她没有言语,只是那双深渊般的眸子,扫过屏幕上刺目的名字和日期——2008年7月15日,陈静第一次心脏骤停的日子。秦枫的“致敬”捐款,是精准投喂在濒死猎物身上的饵,是高高在上的观察记录,是刻在受害者骨子里的终极羞辱。
“带静姐去医疗室,K级隔离,全面扫描。” 沈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切割开令人窒息的沉默,是对身后待命的医护小组下达命令。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碎裂的屏幕,仿佛要将那行水印烙印进瞳孔深处。
“沈总,直播信号已按预案切断,舆情监控显示‘陈静’、‘秦枫’、‘星尘’关联词条呈爆炸性增长,正向讨论占比85%以上,愤怒指向明确。” 杜冰的声音通过加密耳麦传来,冷静中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陈静这场带着血泪的直播与意外暴露的“门票”,无疑将秦枫和星尘推向了更汹涌的舆论火山口。
“引导‘星尘离岸资金’、‘秦枫人体实验’关键词,关联国际反腐组织数据库。” 沈昭冷声吩咐,“把‘怀礼居士’的Ip和星辰离岸的关联交易链,匿名塞给周谨行。”
“明白。”
陈静被小心地扶上轮椅,离开前,她枯槁的手死死抓住轮椅扶手,染着血丝的眼睛透过散乱的白发死死盯着沈昭,嘴唇无声地翕动:**“杀了他。”**
沈昭微微颔首,无声的承诺在冰冷的空气中传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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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沈昭公寓。**
暴雨如注,密集的雨点疯狂抽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将窗外城市的霓虹扭曲成一片模糊流淌的光怪陆离。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幽蓝的电脑屏幕光映照着沈昭毫无表情的侧脸。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星光会议室里消毒水和陈静绝望嘶吼混合的味道。
她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屏幕切换。不再是冰冷的代码或血腥的证据链,而是那熟悉又令人心悸的系统面板。
猩红的倒计时数字依旧跳动,显示着一个相对充裕的数字,但在数字边缘,如同活物般蔓延的**黑色纹路**,已经侵蚀了面板超过一半的面积——**业障值:52%**。那黑色如同粘稠的石油,缓慢地、贪婪地吞噬着代表生命的绿色荧光。
面板中央,一行新的结算信息冷漠地浮现:
> **【任务:拯救陈静(S级复合困境)完成评估】**
> **基础生命值奖励:200天**
> **业障侵蚀转化率:-40%** (因涉及大规模舆论操控、间接致死(马强)、深度挖掘黑暗链条)
> **最终获得生命值:120天**
> **警告:业障值已达临界阈值(52%),后续同等级任务基础奖励将永久性缩减20%。生命转化效率持续降低,脏器衰竭风险提升。**
**120天。**
冰冷的数字落入沈昭眼中,没有激起丝毫波澜。付出与收获的严重失衡,早已是常态。业障值突破50%的警告黄光在面板边缘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股细微却尖锐的神经刺痛,从太阳穴直刺入大脑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荆棘在颅内缓慢生长。她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和腐败混合的气息——那是业障在精神层面的具象化侵蚀。
**缩减20%…脏器衰竭…**
代价在累积,枷锁在收紧。但她所求,从来不是苟延残喘。
沈昭关掉面板,幽蓝的屏幕光熄灭,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雨幕的微光勾勒着她挺直的轮廓。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冰冷的玻璃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隔绝不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雨声。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两颗淬炼于地狱深渊的寒星。
就在这时,放在书桌上的私人加密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没有铃声,只有规律的、低沉的震动,像某种不祥生物的心跳。
来电显示:**陈静**。
沈昭眼神微凝,转身拿起手机,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陈静的声音,比直播时更加嘶哑、虚弱,仿佛声带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带着浓重的喘息和药物抑制下的颤抖,但其中蕴含的某种冰冷的、孤注一掷的东西却更加清晰。
“沈昭…” 陈静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马强…马强那条毒蛇…他每次给我‘加料’…不是亲自来…”
沈昭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屏住呼吸。
“…每月…5号…子时…” 陈静喘了口气,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确定,“…有个‘蝴蝶信使’…专门送货…”
**蝴蝶信使!**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劈开雨夜!
沈昭的瞳孔骤然收缩!蓝蝴蝶!那个阴魂不散的标记!从孟晚星的药瓶,到秦枫的“门票”,再到马强的供货链!它不再仅仅是秦枫罪恶帝国的象征,更是一条活生生的、仍在运作的致命神经!
“知道是谁?” 沈昭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
“…马强…临死前…得意忘形…提过…” 陈静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奇异的冷静,“…叫‘蝮蛇’…缅北…‘龙哥’的人…”
**缅北!龙哥!**
这名字瞬间与(第106章)看守所里马强那怨毒的威胁——“缅北‘龙哥’问你抢他货的事没完”——轰然重合!一条跨越国境、连接着秦枫生物实验室、缅北武装毒枭、以及像陈静这样被“驯养”的受害者的黑色链条,在沈昭脑中瞬间清晰!
“明白了。” 沈昭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有绝对的冰冷,“静姐,休息。‘门票’的债,会有人用命来还。”
电话那头传来陈静一声短促、几乎不成调的抽气,像是解脱,又像是更深的悲鸣,随即是忙音。
沈昭缓缓放下手机。
窗外,暴雨依旧倾盆,仿佛要将整个城市淹没。
她走到窗边,冰冷的指尖按在同样冰冷的玻璃上。玻璃上映出的那双眼睛,业障的黑纹似乎更深了些,但那其中的光芒,却如同淬炼于深渊的刀锋,锐利得能斩开这无边的雨幕。
**每月5号,子时,蝴蝶信使,缅北蝮蛇…**
一个精确到时间点的坐标,一条通往秦枫核心神经的致命线索。
业障在累积,生命在倒扣,脏器在警告。
但猎杀,才刚刚开始。
沈昭的嘴角,在黑暗与雨声的掩护下,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下一站,是地狱的邮差,还是毒蛇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