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范看着何大清,何大清的眼神里的坚决。
安排犯人与受害人单独会面,这在公安局的规矩里,是极不寻常的。
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刻,许大茂的情绪已经到崩溃边缘。
“何大叔,你确定?”张西范问。
“确定。”何大清点头,“这是最后的机会。我必须亲自跟他谈。”
张西范沉吟片刻,他知道何大清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既然何大清敢提出这个要求,必然有他的底牌。
更何况,现在市局那边也施加压力,如果何大清能让许大茂松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好。”张西范说,“我去安排。但你记住,时间很短,而且会有我们的人在场。你不能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我明白。”何大清说。
……
医院的病房外,气氛凝重。
许家的人都被暂时支开,病房里只有许大茂和张西范还有何大清。
许大茂看到何大清,通红的眼睛里瞬间燃烧起仇恨的火焰。
他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伤口牵扯,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许大茂声音充满怨毒:“何雨柱那个杂种呢!让他来!让他过来!我今天要活剐了他!”
何大清没有理会许大茂的咆哮,他走到病床前,距离许大茂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许大茂,你现在除了骂人,还能做什么?”何大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你这样闹下去,就能改变什么吗?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何雨柱死吗?”
许大茂猛地看向他:“我就是要让他死!让他生不如死!我就是要让他和我一样!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何大清重复着这四个字:“你觉得,你这样闹下去,你就能有后了吗?你就能让许家有后了吗?”
许大茂身体一僵,他最痛的伤口被何大清毫不留情地揭开。
“我……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许大茂嘶吼:“我要让他何雨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我要让他坐牢!坐一辈子牢!”
“坐牢?”何大清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傻柱坐牢,他坐十年二十年,出来他还是一条汉子。他可以再结婚,可以再生孩子。他的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你呢?”
他向前一步,着病床上的许大茂。
“你现在躺在这里,你除了满腔的仇恨,你还有什么?你以为你这样闹下去,许家就能有后吗?你以为你这样,你就能让许家再续香火吗?”
许大茂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话语。
“你现在这样,只会让许家更难堪。”何大清继续说:
“厂里为了平息你的怒火,给你保留了工作,给了你叔一个正式工的名额。这已经是破天荒的优待了。“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厂里,代表上面,已经给了你许家足够大的面子。”
“你现在闹得越大,把事情闹得越僵,你觉得最后会怎么样?那些给你好处的人,会怎么看你?“
”他们会觉得你不识好歹,会觉得你贪得无厌。最后,你许大茂,什么都捞不到。你不仅绝后,你还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不!”许大茂猛地摇头,“他们不敢!我是受害者!”
“受害者?”何大清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什么受害者?你以为你以前在厂里,在院里,做了多少好事?“
”你以为你得罪了多少人?你以为那些人会同情你?他们只会看你的笑话!他们只会觉得,你许大茂活该!”
“你!”许大茂气得脸色发白,却无力反驳。
“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何大清的声音突然放缓,但其中的威慑力却不减反增:
“一条,是你继续闹,闹得天翻地覆。最后的结果,何雨柱可能多坐几年牢,但他不会死。“
”而你,许大茂,你会失去所有。你的工作,你的名声,你的未来,甚至你许家现在得到的所有好处,都会因为你的不识抬举而化为乌有。“
”你许家,会彻底断绝,甚至连现在维持的体面都会失去。”
许大茂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另一条路。”何大清停顿一下,“你接受厂里和市局的条件。“
”你拿到那五千块钱,你叔叔得到正式工名额,你的工作保留,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何雨柱,他会坐牢,但他不会死。他会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有什么用!”许大茂嘶吼:“我还是绝后!我还是没有孩子!”
“孩子?”何大清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他再次向前一步,几乎贴近许大茂的床边,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
“你真的以为,你许大茂这辈子,就不能有孩子了吗?”
许大茂猛地一震,他死死盯着何大清。
“你什么意思?”
“你听好了。”何大清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只要你配合,只要你接受厂里的条件,不闹了。我何大清,可以帮你一个忙。我可以让你许大茂,在有生之年,抱上一个属于你许家的孩子。”
许大茂的身体猛地僵住,他看着何大清,眼睛里充满震惊、疑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渴望。
“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何大清说,“你相信我。只要你不再闹下去,你配合把这件事平息。我保证,你许大茂,会有后。而且,这个孩子,会是你的亲骨肉。”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许大茂的心头。
他绝望的内心,在这一刻,被何大清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露出深藏在最底层的,对子嗣的无限渴望。
他看着何大清,脑海里一片混乱。
何大清怎么可能做到?
医生都说了,他已经……
“你……你凭什么?”许大茂的声音变得沙哑,充满挣扎。
“就凭我何大清,说一不二。”何大清的目光锐利,似乎能看透许大茂的内心,“你信不信我?你敢不敢赌?”
许大茂的眼神剧烈闪烁,他没有立刻回答。
病房里,除了他粗重的喘息声,一片死寂。
何大清没有再多说,他知道,种子已经种下。
他转身,对张西范说:“张局长,我该说的都说了。”
张西范看了看许大茂,又看了看何大清,他知道,这场会面,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深邃。
……
何大清和张西范走出病房。
“何大叔,你刚才跟许大茂说了什么?”张西范问。
何大清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劝他放下仇恨,好好过日子。”
张西范没有追问,他知道何大清不会说实话。
但他能感觉到,许大茂的反应,确实和之前有所不同。
“你觉得他会同意吗?”张西范问。
何大清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一眼病房的方向。
“他会同意的。”何大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因为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