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何大清,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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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厂长办公室。
张西范坐在杨厂长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西范啊,年轻有为。”杨厂长亲自给他续上水,语气和蔼:“这次野猪肉的事情,陈部长特意打电话过来表扬了你,也表扬了我们厂。”
“杨厂长客气了,都是我该做的。”张西范回答。
“不只是这个事。”杨厂长放下暖水瓶,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关于何雨柱的那个案子,你现在是主要负责人吧?”
“是。”张西范的心沉一下。
“王副局长那边,也给我打过电话了。”杨厂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的意思,也是我们厂里的意思。何雨柱同志,虽然冲动,但他毕竟是我们厂的技术骨干,是个难得的人才。“
”邻里纠纷嘛,下手没个轻重,可以理解,但不能一棍子打死。”
杨厂长看着张西范,继续说:
“我们是人民的工厂,处理问题,不能只讲冰冷的条例,也要讲人情,讲大局。“
”要给出路,要给改过自新的机会。西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张西范握着茶杯,没有说话。
他明白了。
从市局的王副局长,到厂里的杨厂长,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撒下来。
“我知道了,厂长。”张西范最终还是点点头。
……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许大茂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好一点,心里正反复琢磨着何大清那天说的话。
“让你抱上一个属于你许家的孩子。”
这句话像魔咒,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恨何家所有人,但他对“后代”的渴望,已经压倒一切。
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如果这是真的呢?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他父亲和叔叔一脸沉重地走进来。
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爸,叔,你们……怎么了?”
许父不敢看儿子的眼睛,他走到床边,沉默了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大茂……家里的事……我们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什么商量好了?”许大茂追问。
“我们……同意和解了。”许父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什么?!”许大茂像被蝎子蜇一样,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又因为牵动伤口,痛苦地倒回去。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骇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同意了!”许父像是也豁出去,猛地提高声音:
“五千块钱!一个正式工的名额!让你叔的儿子去!易中海亲口答应收他当徒弟!大茂,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最好的结果?”许大茂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他妈都成太监了!你告诉我这是最好的结果?你们把我卖了!为了钱!为了一个破工作!你们就把我卖了!”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指着自己的父亲和叔叔:“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儿子!”
“我不是为了钱!”许父被戳到痛处,也激动起来,通红着眼吼道:“我是为了咱们许家!为了老许家的香火!”
“香火?”许大茂愣住了。
“对!就是香火!”许叔也在一旁帮腔,
“哥说的没错!你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让全家都陪着你等死吗?大茂,你得为家里想一想!”
“为家里想……”许大茂喃喃自语,他忽然想起何大清那天俯身在他耳边说的话。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他……何大清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许父的眼神躲闪一下。
这一瞬间,许大茂全明白。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瞬间崩塌。
何大清不是来帮他的,何大清是来釜底抽薪的。
他绕过了自己,直接说服自己的父亲。
用一个更恶毒,却也更有效的办法,来延续所谓的“许家香火”。
“你……你们……”许大茂指着面前的两个亲人,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那股冲天的怨气和恨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瞬间吸走。
他不是被何雨柱打败的,也不是被何大清算计了。
他是被自己的父亲,自己的亲叔叔,被所谓的“家族”,给活生生地抛弃。
许大茂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地摔在枕头上。
他不再嘶吼,也不再哭泣。
他就那么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那双眼睛里,所有的光都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比黑夜更深的绝望。
他被卖了。
卖得干干净净。
公安分局,张西范的办公室。
电话放在桌上,听筒里传出局长的声音。
“西范啊,轧钢厂何雨柱的案子,市局王副局长亲自过问,高层领导也关注了。这事儿,咱们要从大局出发,不能僵化。你明白吧?”
“局长,我明白。”张西范回答。
“好,明白就好。”局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受害者家属那边既然已经达成谅解,咱们这边就按程序走。至于具体的处理结果,你心里有数。别让上面难做,也别让厂里难做。”
电话挂断,张西范坐在椅子上,他感到一股无力感。
一个重伤害案,就这么被权力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何雨柱的释放手续。他知道,这不是他能抗衡的力量。
张西范来到审讯室,何雨柱正坐在里面,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何雨柱,你可以走了。”张西范说。
何雨柱愣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张西范面前:“张局长,我……”
“手续已经办完了。”张西范打断他,“许家那边已经撤销控告,你们达成和解。”
“和解?”何雨柱皱眉,“什么和解?我没看到他们。”
“那是你家里人出面处理的。”张西范没有多解释,“现在,你自由了。”
何雨柱没有再问,他走出审讯室。
与此同时,轧钢厂人事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