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的迷雾如浓稠墨汁,缠绕着苏雪璃的玄鹰剑。她与萧凛并肩穿行在腐木丛生的浅滩,脚下淤泥突然泛起诡异涟漪,无数惨白手臂破土而出,指尖泛着幽蓝荧光。萧凛剑火骤燃,却见那些手臂在触及火焰的刹那化作青烟,空气中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这不是寻常尸毒。”苏雪璃蹲下身,从淤泥里拈起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片,鳞片表面布满细密符文,“倒像是《幽冥志》记载的‘血鳞蛊’残留物。”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尖叫,七八个灰衣人跌跌撞撞冲出迷雾,他们脖颈处鼓起蠕动的肿块,瞳孔浑浊如死水。
“救...救命...”为首灰衣人扑到苏雪璃脚边,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脖颈肿块突然爆裂,三条赤红色蛊虫钻出皮肉,径直扑向她面门。萧凛剑影如电,将蛊虫斩成碎片,却见那些碎肉瞬间化作血水,在地面腐蚀出深可见骨的坑洞。
“他们身上有血色莲花教的印记。”苏雪璃扯开灰衣人染血的衣襟,心口处暗红莲花图腾正在溃烂,“但这些蛊虫...”她突然瞳孔骤缩,注意到死者耳后有个极小的蜘蛛刺青,与汉水渡口黑衣人脖颈处的印记截然不同。
迷雾深处传来铜铃轻响,数十盏幽绿灯笼自水面浮起,灯笼表面画着狰狞鬼脸,空洞眼眶中跳动着豆大的磷火。灯笼阵中央,一艘黑木船缓缓驶来,船头立着身披黑袍的女子,她手持白骨灯笼,黑袍下伸出无数蛛网状银丝,银丝末端串着密密麻麻的人俑。
“镇魔监的贵客,可算来了。”女子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抬手间银丝颤动,人俑齐刷刷转头,露出没有五官的光滑面孔,“听闻二位在找幽冥地宫的线索?不如先尝尝‘千蛛噬心蛊’的滋味。”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无数碗口大的蜘蛛从船底涌出,甲壳泛着金属光泽,口器滴落的黏液腐蚀着水面。
萧凛挥剑斩出火墙,却见蜘蛛群竟在高温中分裂成更多小蜘蛛。苏雪璃咬破指尖,将鲜血抹在剑身,寒冰顺着剑锋蔓延:“这些蜘蛛惧水!”她引动体内寒气,漫天水雾化作冰锥,蜘蛛群被钉在冰面,却仍在疯狂挣扎。
黑袍女子发出刺耳笑声,白骨灯笼突然炸裂,化作万千骨针射向二人。苏雪璃旋身挥剑格挡,余光瞥见船篷阴影里闪过熟悉银发——正是在铁血盟出现的神秘女子!还未等她细看,脖颈突然一凉,银丝不知何时缠住她咽喉,黑袍女子不知何时已欺身而来。
“想要救你生母?”女子贴着她耳畔低语,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味,“就乖乖交出命劫玉珏。你们以为那些玉珏只是钥匙?呵,它们本就是幽冥地宫的一部分......”话未说完,萧凛的剑擦着苏雪璃发梢劈来,女子纵身跃回黑木船,银丝卷起三具人俑挡下攻击。
人俑胸口突然裂开血盆大口,喷出带着毒雾的黑色长舌。苏雪璃手腕翻转,双生剑交叉划出十字冰痕,将长舌冻结。可当冰雾散去,船与黑袍女子早已消失无踪,水面只漂浮着半块刻满蝌蚪文的青铜残片。
“这文字不属于任何已知门派。”萧凛用剑尖挑起残片,残片边缘突然渗出黑色液体,在地上画出诡异阵法,“但你看这图腾——莲花中央的蜘蛛,分明是两种势力的融合。”苏雪璃盯着阵眼处浮现的血珠,那血珠竟悬浮在空中,缓缓凝聚成一张人脸轮廓。
“聪明的小娃娃。”血脸咧开森然笑容,“当血色莲花吞噬八足玄蛛,幽冥地宫的大门才会真正开启。去问你们那位神秘线人吧,他的女儿...早就是我们的蛊母了。”血脸突然炸裂,化作万千血蝶钻进迷雾,只留下余音在沼泽回荡。
两人连夜返回镇魔监,却发现神秘线人提供的联络点已成废墟。焦黑梁柱间散落着破碎的人皮面具,其中一张面具内侧用朱砂写着“蛛影堂”三字。林夏捧着密档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如纸:“大人,各门派都收到了蛛影堂的战书!他们要在月圆之夜,于鬼哭峡摆下‘百蛊噬魂阵’,向朝廷和江湖宣战!”
“鬼哭峡...”苏雪璃握紧腰间双生剑,那里曾是百年前魔教覆灭之地,传说谷底镇压着能操控万蛊的魔器,“他们选在那里布阵,是想借地脉阴气唤醒魔器。但没有完整的《幽冥地宫图》,就算唤醒魔器也打不开地宫。除非......”她突然想起银发女子手中的命劫玉珏,玉珏表面的纹路与青铜残片上的蝌蚪文竟有几分相似。
月圆之夜如期而至,鬼哭峡被血色雾气笼罩。苏雪璃和萧凛刚踏入谷口,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孔洞,成千上万的蜈蚣、蝎子、毒蛇喷涌而出。萧凛剑火腾空,烧得毒虫噼啪作响,却见更多黑影从岩壁缝隙钻出——那是浑身长满肉瘤的怪人,他们赤身裸体,皮肤下涌动着不明物体,手中挥舞着由人骨和藤蔓编织的长鞭。
“以血为引,以蛊为媒!”怪人齐声高呼 ,岩壁上浮现出巨大的蜘蛛图腾,“蛛影堂今日立威,顺者生,逆者亡!”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血色暴雨,雨水落在毒虫身上,竟让它们疯狂变异。原本手指长的蜈蚣膨胀成巨蟒大小,鳞片缝隙中伸出蛛网状的触须。
苏雪璃感觉体内诅咒之力躁动不安,心口的纹路顺着血管爬向咽喉。萧凛立刻握住她的手,凤凰印记与诅咒纹路共鸣,在周身形成金色防护罩。可防护罩外,怪人开始结阵,他们将骨鞭刺入自己胸膛,鲜血顺着鞭梢汇入地面阵法,一只由鲜血凝聚的巨型蜘蛛虚影缓缓升起。
“不好!这是‘血蛛噬天阵’!”萧凛剑上火焰暴涨,“必须找到阵眼!”苏雪璃强忍着诅咒带来的剧痛,目光扫过怪人阵列。突然,她注意到阵中央的黑袍人——那人虽然蒙着脸,但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赫然戴着与银发女子相同的冰晶手链。
“阵眼在中央!”苏雪璃大喊一声,挥剑劈开挡路的变异毒虫。可当他们接近阵眼时,黑袍人突然掀开面罩。苏雪璃脚步骤停,剑锋险些脱手——那张脸,竟与她记忆中的生母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瞳漆黑如墨,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两排倒钩状的牙齿。
“想要救你母亲?”“生母”伸出布满毒腺的舌头舔舐嘴唇,“那就用命来换吧。当百蛊噬魂阵完成,幽冥地宫的封印将彻底松动,而你...就是打开地宫的最后祭品。”她话音未落,整个峡谷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仿佛有什么远古魔物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