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李青萝突然接到了王家传来的消息,召开宗祠大会。
王家与传统的世家大族一样,分为主脉和支脉。
这一代人丁凋零,十几年前主脉就剩下了姐弟二人。
姐姐就是王芷仙,嫁给了慕容博。
弟弟娶了李青萝为妻,可不待王语嫣出生,便撒手人寰。
如今真能算的上王家主脉的只有这么三个女人。
王家支脉对此也是虎视眈眈,但架不住慕容家的威望与李青萝的狠辣,这些年只能安分守己,拿着对比主脉少得可怜的分红。
一般来说,宗祠大会只有家主才能召开,可在王语嫣他爹去世后,王家家主之位一直空悬。
支脉还有几位上一代的长辈健在,倚仗自己在族中的威望,发起了这次宗祠大会。
“那群老家伙轻易不会出头,想必这次王家遭遇的事情不小。
陆郎,明日这会,你陪我一道参加好不好?”
陆压微微点头,心里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总觉着与前几日那个朱勔脱不开关系。
第二天,宗祠大会在王家祖宅如期召开。
祖宅的占地也不小,一步一景,比之曼陀山庄也不差。
这宅子其实也归主脉居住,只是李青萝喜欢僻静,便舍弃了这个闹市区的宅子,搬去了曼陀山庄。
陆压几人是踩着时辰到的,毕竟是主脉当家人,总不能让她等其他人。
王芷仙倒是来的比他们早些,她带着阿朱坐在上首席位上,见到陆压进来也是微微颔首致意。
下首席位上已经坐满了人,呜呜泱泱二十多个男人。
在李青萝进来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有羡慕、有嫉妒、有觊觎不一而足。
待李青萝坐在主位上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起身用拐杖轻敲了下地面。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宗祠大会就正式开始!”
“等等!”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站了起来。
“权忠叔,不要怪我多嘴,今天是我们王家的宗祠大会,为什么会有一个小白脸坐在主位上?
王家主脉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我们大伙怎么不知道啊!”
随着胖子的开口,下面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是啊!凭什么他能坐在那?”
“一个外姓男人没资格参加大会!”
“让他滚出去!”
“滚出去!”
王权忠待众人叫喊了一阵后,才伸出双手叫停。
他转身对着李青萝说道。
“李青萝,王德发说的话在理,你得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得请这位公子移驾偏厅了。”
王权忠的话说的有理有据,而且十分客气,这让李青萝也不得不做出回应。
“陆压是我的师弟,也是曼陀山庄的客卿,现在庄上的大事皆由他做主,不知道这个身份够不够坐在主脉位置上?”
王权忠若有所思道,“噢,只是个客卿啊...”
之前叫嚷的王德发立刻会意道。
“客卿,客卿不就是下人?
下人在旁边站着伺候就好,什么时候下人也能登堂入室了?
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啊!下人就躲一边去!”
“哈哈哈,原来是客卿,我还当是姘头呢!”
“我也想去曼陀山庄当客卿,这样我也能骑在你们头上了!”
“放屁,你也得长出那个好皮囊才行啊!”
陆压的眸子低垂,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李青萝再蠢也看出来一丝端倪。
支脉的人在冒头,十几年过去了,他们又觉得他们行了。
李青萝刚准备发火,旁边的王芷仙先拍了桌子。
“陆公子是我王芷仙的老师,也能代表参合庄决策,不知道这个身份够不够?”
王芷仙这句话,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如若陆压只与一家扯得上关系,他们还可以打压排挤,让对方下不来台。
但是陆压在主脉的两家都说的上话,那实际上他也就成了在场话语权最重的人。
支脉准备好攻讦的言语,此刻都成了笑话。
“不是说李青萝与王芷仙两个人不对付么,这陆压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王权忠心里嘀咕道,脸上确实挤出了笑容。
“呵呵呵呵,够了够了,陆公子够格坐在这主位上,我们还是正常开会吧!”
他使了个眼色,王德发便悻悻的坐了回去。
“这次实在是因为碰见了大事,事急从权才召集王家族人开宗祠大会,是老夫越俎代庖了,这里先给大家告个罪!”
王权忠假模假样的拱了拱手。
底下立刻便有人喊道。
“权忠叔,您在家族中最德高望重,这宗祠大会理应由您来主持!”
“是啊,权忠叔,王家家主的位置空了十几年,除了您谁还有资格?”
“就是就是,要不是权忠叔喊我,我才不会来呢!”
支脉的人一唱一和,俨然把王权忠当成了代家主。
李青萝冷哼一声。
“有事说事,没事散会,我们来这可不是来看你们支脉演戏的!
要看戏,园子里面多得很,里面的戏子演起人来可比你们像!”
王权忠脸上变颜变色,李青萝这是明里暗里骂他们不是人呢!
不过王权忠毕竟是老前辈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两句话全当没听见,继续开口道。
“今天在这开会有两件事要与大家商议!
第一件事,苏州应奉局奉御朱勔朱大人,找到了王家。
让王家拿出十万两现银,作为未来十年应奉局采买花石纲的经费。
我们王家应该如何应对?
第二件事,王家家主位置空了十多年,多有不便,也是时候重新推选家主人选了!”
王权忠没有卖关子,一口气把两件事都说完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悠闲的泡起茶水来。
王家的其他人有人知情,有人不知情,此时也是聚众讨论了起来。
陆压并不惊讶,甚至觉得这属于意料之中的事。
朱勔在江浙横行乡里十多年,把本是膏腴之地的百姓,欺凌的民不聊生,地皮都刮下去好几层,又怎么会放过富庶的王家。
甚至明教教主方腊起义时,就是以诛杀朱勔为名头,足可见朱勔的罪大恶极。
只是十万两白银,朱勔还真敢狮子大开口,辽国的岁银也不过是这个数字而已。
千万不要被朱勔说的未来十年所迷惑,今天他能将税征到十年后,明天就能征到二十年后!
永远不要小瞧人性的贪婪。
这时候王德发突然一拍桌子。
“权忠叔,这两件事加起来其实不就是一件事嘛!
谁能帮王家解决应奉局的麻烦,我们就选谁当家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