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中野家的玄关处已响起窸窸窣的响动。三玖对着镜子调整亚麻色假发,指尖微微发颤。镜中映出的是一花标志性的烈焰红唇与狡黠眉眼,可那双低垂的眸子,依然藏着属于她的忐忑。
“真的要这样吗……”三玖回头看向倚在门框上的一花。大姐身着宽松睡袍,手中握着行程表,嘴角挂着歉意的笑:“拍摄临时加了外景,实在走不开。你就扮成我去学校应付一天,林间学校的活动明天才正式开始呢。”她突然凑近,用折扇挑起三玖的下巴,“更何况,我们家三玖可是变装达人,连丁子轩都骗过,还怕搞不定?”
这句话让三玖的耳尖泛起薄红。想起上次舞会上被丁子轩识破伪装时,他温柔又笃定的眼神,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深吸一口气,抓起一花的红色贝雷帽扣在头上,“我、我会小心的。”
踏入教室的瞬间,三玖感觉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想要低头,却猛地想起一花走路时摇曳生姿的模样,只得挺直脊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座位。可还未等她坐下,一个身影突然挡在面前。
“一花同学!”男生涨红着脸,手中紧攥着粉色信封,“从上次文化祭看到你在舞台上的样子,我就……”三玖的大脑瞬间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她见过这种场景,在漫画里,在姐妹们的玩笑中,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要以“一花”的身份面对。
“我、我下次再答复你!”三玖慌乱地想绕开,却被男生拦住去路。周围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她攥着裙摆的手微微发抖,突然怀念起自己的蓝色耳机——要是戴着它,是不是就能隔绝这些令人窒息的目光?
“这位同学。”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玖转身,看见风太郎穿过人群走来,黑色校服领口微微敞开,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她是我的女朋友,麻烦让让。”
教室里顿时炸开锅般喧闹。男生涨红着脸,露出不信的神色:“骗人!我从没听说过!除非你们牵手证明!”
三玖还未反应过来,风太郎的手已经伸到她面前。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温度却意外温暖。她鬼使神差地将手轻轻覆上,指尖相触的刹那,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风太郎的手指微微收紧,牵着她从呆愣的男生身边走过,直到教室门口,三玖才惊觉自己的手还被紧紧握着。
“谢、谢谢你……”三玖想要抽回手,却发现风太郎的目光突然变得凝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教室转角处,丁子轩抱着书本伫立在那里,浅蓝色围巾在晨风中轻轻摆动。他腕间的粉色皮筋清晰可见,而看向三玖与风太郎交握的手时,眼底翻涌的情绪让三玖呼吸一滞。
林间学校的大巴车上,三玖蜷缩在角落,指尖还残留着风太郎的温度。她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满心都是丁子轩方才的眼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有惊讶、有受伤,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颤抖着掏出,是丁子轩的消息:“晚上篝火晚会,我在老槐树等你。”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的噼啪声中,三玖悄悄脱离大部队。她早已换回自己的黑色长发,深蓝色针织衫裹着瑟瑟发抖的身体。老槐树下,丁子轩背对着她而立,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子轩……”三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丁子轩缓缓转身,篝火的光芒映在他脸上,将眼底的落寞照得无所遁形。
“是一花拜托你假扮的,对吗?”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竭力克制的平静。三玖拼命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说出,末了,她哽咽着补充:“我和他牵手只是为了解围,我……”
“我知道。”丁子轩突然上前,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三玖撞进熟悉的皂角香里,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可是三玖,当我看到你被人围住,看到你牵起别人的手……”他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我才发现,原来我比自己以为的,更害怕失去你。”
三玖的泪水夺眶而出,浸湿了他的衣襟。她想起白天强装镇定的每一秒,想起看到他时的慌乱无措,所有的委屈与不安在此刻倾泻而出。丁子轩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在她耳边低语:“以后遇到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我不想再隔着别人的影子看你。”
远处传来同学们的欢呼声,篝火映照的天空中,烟花骤然绽放。三玖抬起头,在璀璨的烟火下,踮起脚尖吻上丁子轩的唇。这个带着泪水与温度的吻,将所有的误会与不安都化作绕指柔。而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一花摇着折扇轻笑,将手机镜头缓缓放下——刚刚那一幕,已经被她完整记录。
“我的傻妹妹,”她对着夜空喃喃自语,“爱情从来不是变装就能解决的谜题啊。”夜风拂过,将她的话语吹散在林间,与篝火的暖意、恋人的低语,共同编织成这个夜晚最动人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