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银杏叶拍打着窗户,中野家的厨房飘出关东煮的香气。五月机械地搅动着汤勺,看着昆布在沸水中浮沉,眼前却不断闪过丁子轩弯腰为她捡起铅笔的画面。直到二乃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突然拍在料理台上,才惊得她差点打翻锅盖。
\"发呆发得连盐和糖都分不清了?\"二乃挑眉看着撒进锅里的砂糖,\"自从那次补课,你魂都快没了吧?\"她利落地切开鱼饼,动作带着几分凌厉,\"喜欢就去追啊!管那么多干什么?\"
五月的手指瞬间攥紧木勺,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腕上也浑然不觉。二乃的话像把锋利的刀,将她刻意遮掩的心事剜了出来。这些天她拼命躲避丁子轩的目光,晨跑时谎称身体不适,连三玖组织的家庭聚会都找借口缺席,可深夜里却反复翻看他批改的错题本,在空白处画满笨拙的爱心。
\"二乃姐,你不明白......\"五月声音沙哑,\"他是三玖的男朋友,我怎么能......\"
\"爱情又不是论资排辈!\"二乃突然转身,围裙上的卡通厨师图案随着动作晃动,\"你看看三玖,当初丁子轩追她的时候,她不也犹豫过?现在还不是甜得齁人!\"她抓起五月的手腕,指甲在皮肤上留下浅浅的红痕,\"与其在这里自我感动,不如去试试!\"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厨房顶灯在二乃眼底投下晃动的阴影。五月想起上周三玖偷偷塞给她的巧克力,说\"心情不好就吃一颗\";想起丁子轩在图书馆替她赶走骚扰的男生,外套袖口沾着她慌乱时打翻的咖啡渍。这些温暖的碎片突然在二乃的质问下变得锋利,刺痛着她的心脏。
深夜的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五月盯着货架上的草莓牛奶发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级群新消息。副会长上传了丁子轩参加推理社团活动的照片,少年倚在黑板前讲解案情,白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微微敞开,嘴角带着自信的笑。配图文字是:\"丁学长今天又帅出新高度!\"
\"同学,这款草莓牛奶今天买一送一。\"店员的声音惊得五月差点碰倒货架。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两瓶,冰凉的包装贴着掌心,让她想起晨跑时丁子轩递来的那瓶。那天她累得几乎晕倒,是他毫不犹豫地背起她,薄荷混着汗水的气息将她笼罩,心跳声透过后背震得她脸颊发烫。
回到公寓时,玄关的灯亮着。三玖披着丁子轩的外套坐在沙发上,膝头放着未织完的围巾,毛线球滚落在地。\"五月,你去哪了?\"她起身时,白梅发饰轻轻晃动,\"丁子轩说你没去晨跑,很担心......\"
五月的喉咙像被毛线缠住,发不出声音。她看着三玖眼底的关切,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们挤在一张床上,三玖总会把最柔软的枕头让给她。而现在,她却要去争夺妹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没事。\"五月将草莓牛奶塞进冰箱,转身时撞到二乃的目光。姐姐倚在厨房门口,朝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红唇扬起的弧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倔强。月光从窗户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交错的阴影,仿佛她此刻纠缠不清的内心。
第二天清晨,五月站在操场边,看着丁子轩绕着跑道奔跑的身影。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与记忆中的线条重叠。当少年注意到她,挥手露出灿烂的笑容时,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身体好点了吗?\"丁子轩跑到她面前,汗水顺着下颌滴落,\"这是你上次说想看的推理小说。\"他递来包装精美的文库本,封面上的侦探戴着圆框眼镜,让五月呼吸一滞。她伸手去接时,指尖擦过他的掌心,体温瞬间蔓延到耳根。
就在这时,二乃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丁子轩!三玖在找你!\"五月猛地回头,看见姐姐朝她眨了眨眼,红色围巾在风中扬起如火焰。丁子轩抱歉地笑了笑,转身的刹那,五月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袖口:\"那个......周末有空吗?\"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丁子轩愣住的表情,二乃意味深长的口哨,还有远处三玖望向这边的身影,都化作慢镜头在五月眼前回放。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要冲破胸腔,而手中那本推理小说的书页,正在寒风中簌簌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