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傅淮洲不懂,为什么明明有了孩子,林染在傅家的地位会因此更加稳固,可她却选择了离开。
甚至,还卖了傅老爷子送给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物业。
见傅淮洲被惊得迟迟无法回话,傅老爷子冷哼一声,忍不住有些阴阳怪气起来:“整天忙工作忙得像个陀螺,结果连自己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
“……”
眼见傅淮洲还是没有说话,傅炳松以为他也是有意要和林染分开,开始自嘲:“我这也是多管闲事,毕竟人家林染已经和你离婚、你都另外有新未婚妻了。”
“不,我们没有离婚!”傅淮洲脱口而出。
“没离?你个臭小子骗鬼呢?”
“人家直接把你们双方都签名了的离婚协议书放我跟前儿了!”
傅淮洲愕然。
他没想到,林染居然真的敢把这件事情捅到傅老爷子这里来。
那只能说明,林染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爷爷,这件事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是的,我和林染之间确实有些矛盾,我也有我的一些不得已。”
“但我绝对没有要和她分开的意思。”
傅炳松以为傅淮洲怕他责怪他没有为傅氏考虑、好好笼络林染的事,终究是不忍太过苛责这个从小懂事、隐忍的孙子,出言安慰:“算了,我也不能总指望靠你个人去解决傅氏的问题。”
“林染那边,我和她谈妥,不会公开你们的真实关系,并且她会出面去安抚林远文。”
“这也真是,委屈她了。”傅炳松叹道,“原本也与她无关,她也只是被迫承担了上一辈的恩怨纠葛。”
傅炳松知道,林染和傅淮洲的整个婚姻中,终究是傅家理亏,对不起林染。
尽管是林染的父亲林远文率先背刺、对傅氏集团发难,可那时候林染还只是一个大学生,对她父亲做的一切完全都不知晓,却在傅家的道德绑架下,献祭了自己的青春和婚姻……
如今,她有了孩子,站在一个做母亲的角度,她突然明白了,这桩婚姻是多么的无奈,特别其中还夹杂了一个安知夏。
傅炳松也理解林染为什么会在有了孩子后,还选择离开傅家。
做女人,做妻子,和做母亲,看到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因此,他放她离开,并让人配合她完成一系列的相关手续。
并且,特地没有提前知会傅淮洲。
但也没有下令对傅淮洲回避此事。
只看他自己什么时候想起来,自己的老婆不见了。
也看他们自己的缘分罢!
傅炳松简单说了下情况,并明确告知傅淮洲他也不知道林染目前人在何处、未来又是何打算后,挂了电话。
若换做从前,他一定会先稳住林染,尽量将她留在傅家,毕竟,傅家子孙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
退一万步来说,要走也只能是林染自己离开,孩子必须留在傅家。
可后来经历了当年那件事,他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在触及到亲情相关时,总是更加心软了。
也不知道,这样的转变是好是坏……
但总归,林染自己是不会亏待孩子的。
大不了,等林染放松戒备后,他再慢慢安插傅氏的人去照顾那个孩子……
不能再硬来了!
傅炳松再次对自己强调。
傅淮洲没有继续向傅老爷子追问细节,而是拨通了一个专线。
“给我查林染目前的下落。”
“一定,一定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安排下去后,傅淮洲只觉得胸口一阵堵得慌,没有心思回到宴会厅继续观礼,用力松了松领带,然后让人把安知夏带出来,准备回家。
安知夏在知晓他的想法后,柔声劝阻。
“淮洲哥,你忘了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傅淮洲忘记了,他们今天不是真的为了这桌酒席来的。
他们和封家一样,是为了向何家,不,应该说是,向何家背后的势力求和来的。
同时,也是向外界展示他们几家并无嫌隙,先前圈子里传的风言风语都是空穴来风。
毕竟,他们三家都不希望有其它的势力借机生事。
傅家和封家就不必说了,何家愿意接受两家的示好,也是因为他们终究和其背后的势力没有拧成一股绳,况且女儿已经废了,现在用她拉拢封家,以及卖傅家个人情,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原本,何兰母亲是非常反对这件事,坚决要让封傅两家血债血偿,可无奈何兰自己都要求嫁给封钦。
更重要的是,何兰外公也明确表示,不可能为了一个外姓孙女真的对封傅两家开刀。
左右无非是衡量了何兰的分量,不够重罢了。
因此,可以说,何兰母亲是整个婚礼中,最不开心的人。
……
傅淮洲考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会场。
婚礼仪式正进行到末尾,新人正携手切婚礼蛋糕,一旁是堆得高高的香槟塔。
“请各位来宾向新人靠拢。”婚礼主持人开始提示宾客们接下来的行动,需要拍摄大合影。
但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有点身份家世、自持矜贵的,不管主持人怎样招呼,都没有几个人挪窝。
何兰母亲一改先前阴霾,热情地招呼着离新人切蛋糕的副舞台最近的几桌年轻人:“你们都是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就都别拘束了,一起热闹热闹!”
好巧不巧,其中就包括了傅淮洲和安知夏入座的席位。
安知夏以为,何兰母亲这般的举动,是何兰已经告诉过她两人是盟友关系,而非敌人了。
至于何兰受的伤……
安知夏相信,何兰一定不知道是她的注意,只会把一切都算到傅淮洲的头上。
于是,安知夏对傅淮洲浅笑:“淮洲哥,我们也过去吧。”
“说不定,这是一个好机会呢。”
傅淮洲尽管内心不愿,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着恭喜,朝封钦和何兰的位置移动。
安知夏则跟在后面,靠轮椅助力缓缓向前。
“哗啦啦!”
突然,一阵玻璃碎掉的声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随后,鸦雀无声。
安知夏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脸色苍白,死死盯着走在前面的傅淮洲的背影,不敢回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淮洲也仿佛有所感应,顿时停下脚步,立在原地。
过了几秒,傅淮洲回头看向安知夏的身后。
原本高高的香槟塔碎了一地。
安知夏坐在轮椅上,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