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钦将林染在他名下的公寓安顿好后,没有多加逗留,简单告别后就离开。
他刚坐上车,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那两个戒指盒,将戒指从其中拿了出来,一阵端详后,从各个角度都拍了照片,让下属去查这两枚戒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来历。
他不相信林染一个按理还在读大学的女生,会自己购入这两枚戒指。
公寓里,林染简单收拾了下,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沙发对面恰巧是一大块玻璃落地窗,此刻夕阳的余晖正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
她看着夕阳美丽的景象,忍不住走上前去,缓缓坐在被夕阳照耀着的地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最后,她蜷缩在地板上,陷入了沉睡。
她实在太累了。
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绷,让她已经许久不知道放松是种什么感觉了。
一直以来,无论是林远文,还是傅淮洲、安知夏,甚至是安靖北,都一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尽管她心里明白,所有人都没有高低贵贱,大家的人格都是平等的。
可这些自视甚高的人,总是用着各种方法,强迫她跪下,逼迫她承认自己是弱者。
他们可以随意拨弄她的人生,而她却只能随波逐流。
甚至连她搬出了傅家,自己租了房子,却也一直担惊受怕着。
如今,暂时有了封钦的庇护,让她得以喘息片刻。
尽管她知道,封钦的帮助,日后可能会让她千百倍偿还,但她目前已经顾不了那么许久之后的事了。
她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安稳地生下小孩。
只是,她又一次让很多相信她、支持她的人失望了……
待到黑夜彻底将云城笼罩,熟睡中的林染被电话叫醒。
她看着手机来电显示显示的那个名字,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喂?”她尝试着接听。
电话那头的徐临初语气依旧生硬,但说出的话语却让林染顿时流下了眼泪。
“刚打电话给封钦,他说,说你搬到了他的房子里?”
徐临初隐瞒了自己是特地打电话给封钦、询问林染的近况的。
原本,她只是想看看,林染过得好不好,如果有困难,她还是愿意帮忙的。
如果林染一切都好,她暂时也不想和林染有直接联系。
毕竟,作为一个老师、更是作为林染科研路上的启蒙者和领路人,她对林染可以说是寄予了厚望,而林染如今的情形,可谓是让她失望透顶。
可当徐临初从封钦口中得知,林染搬到了封钦的住处后,她又气又急,还是没忍住打电话来问林染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染,老师不是个老古板,也知道如今大学生也可以结婚生子。”
“可你生子,前面得先结婚啊!”
“你这样不清不楚地和封钦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名声,有没有为你的孩子考虑过?”
“你孩子出生后,你要怎么解释你和它父亲的关系?”
“它要怎么面对外界对它的风言风语?”
徐临初看不见,林染在电话另一头虽沉默不语,却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不曾想到,在她面临困难时,第一个帮助她的,是徐临初。
而今最担心她的人,也是徐临初。
“徐教授,对不起。”
林染没有回答徐临初刚刚提出的那些问题,而是先说出了她一直想对徐临初说、却迟迟无法开口的歉意。
徐临初那头也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电话里安静了许久。
又过了好一会儿,徐临初改变了先前强硬的语气,开始循循善诱。
“林染,我不反对你和封钦交往,可我希望你们是清醒的、有责任心的、能为彼此负责的。”
“一直以来,我也觉得封钦是个不错的另一半人选,你会和他在一起,我也不奇怪。”
“但你们怎么能……”
一想到林染如今怀孕的事,徐临初就连连叹气。
林染明白徐临初的担忧,她出言宽慰道:“谢谢徐教授。”
“出了这事儿后,我一直没脸见您。”
“甚至知道刚刚,我都不相信,您还会愿意再和我说话。”
“而且还那么为我考虑的。”
“徐教授,不瞒您说,我也觉得这件事确实很荒唐,可我家里……我家里人出了一些事情。”
“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很快就将会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徐临初有些迟疑:“你家人……唉算了,事到如今,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我多说也无益。”
“只是,如果以后再遇到什么困难或者麻烦,我希望,你能想起我、并且相信我。”
说罢,徐临初挂了电话。
只是,她始终放心不下林染,问封钦要了林染目前的地址后,下单了许多待产和婴儿用品。
“这个要买纯棉的……”
“这个要买A公司生产的,其他家的用不了……”
她一边选购,一边默默念叨着,遇到拿不准的,还专门去年轻人的社群学习。
等到她终于选好了物品并下好单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有些期待林染肚子里的小生命的到来了。
“老喽。”
“看来,我是真的老喽。”
“也是到年纪了。”
徐临初默默感叹着。
同时,她也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
如果她当初顺利成家,有了孩子,抚养成人,那么现在她也确实到了有孙辈的年纪了。
只是,回忆过往,她也黯然神伤了起来。
也罢,比起自己最终孑然一身,林染以后不管怎样,至少有个孩子陪伴在她左右。
结束和徐临初的通话后,林染顿时感到一阵饿意袭来。
若是按照之前的习惯,她只会草草吃点东西了事,可如今,她是两个人了。
她得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负责……
林染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似乎非常陌生。
的确,回想她过往的时光,无论是林远文带她来到那个“家庭”,还是后来的傅淮洲,都没有人想过要为她“负责”。
他们所思所想的,都是自己的目的、自己的利益。
而如今,自己要为一个可能目前都没修炼成人型的小人儿负责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喜欢这个感觉。
她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小人儿,让她能平稳顺遂地度过一生,不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只是,要付出代价比她目前想象的可大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