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寻霄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沈疏微动了,她翻身上了马车。
寻霄心死了,他甚至不敢回头看自己身边这位爷的脸色。
“世……”他正要说点什么,赵韫唇边溢出一声低笑,寻霄把嘴闭上了。
赵韫捏着掌心的纯金兔子,深深看了眼沈疏微所在的那辆马车,别过脸折身往回走。
“世子!”身后寻霄忽然低叫了一声,语气匆忙。
赵韫压着眉眼,眸底是化不开的霜雪,“滚。”
简短一个字刺的寻霄倏然站直了,抿唇看着朝赵韫走去的沈疏微。
他已经提醒过了,这真的不能怪他。
沈疏微听到那冰冷刺骨的滚字,挑了下眉,步子一顿,立在原地没再往前,“景胤。”
赵韫身形随之一滞,转过脸望来,眸底是死寂的墨色,嘴角却上扬牵出一个弧度。
沈疏微想着这会若是把他下半张脸遮住,他脸上该是一点笑意也无。
“方才动手是我不对,我与你道歉。”沈疏微抿唇说道,抬手送上一罐药膏,“这是云——嘶。”
赵韫兀然攥住她手腕,将人狠狠往前一拽,牙齿在她凝白皓腕上留下一个带血牙印。
沈疏微眉心拧起,却没有挣开,任由他咬完之后在印子上落下一吻。
“还气吗?”沈疏微问道,撩起衣袖露出另一只手,送到他唇边,“还气的话还有一只手。”
一旁看着的寻霄瞳孔微缩,沉默垂下头。
赵韫抬起头,唇边染了点血色,衬着他清尘若仙的容貌无端有几分邪性,像堕落的仙人。
他轻轻揉着掌心凸起的腕骨,尖利犬齿在每根指节上都留下印子。
沈疏微就这样安静看着他托着自己右手啃噬,激起一阵酥麻痛意。
“气散了的话就松开,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赵韫忽然咬的重了几分,沈疏微猝不及防痛吟出声,敛眉抽出自己的手。
“差不多行了,让寻霄给你脸上点药。”沈疏微见他只沉沉盯着自己,不肯接过药膏,便把药膏递给寻霄,叮嘱道:“去我院中打些井水,打湿帕子给他敷一下脸再上药。”
“云神医出门买药材去了,等他回来你去请他给——”
沈疏微话没说话,再次被人拽了个趔趄,额头撞在紧实的胸膛上。
虽然自己是抱着认错道歉的态度来的,但是被赵韫这样接二连三戏弄,她心底积压的火气和担心流民的急躁再次蹿上心头。
“小姐打了我一巴掌,就是这样赔罪的吗?”赵韫无视她眼底怒意,掐着她下巴抬起她脸柔声质问。
沈疏微突兀冷笑了声,对上他眼睛,“你还想如何,你不也丢了我送去的东西。”
“你要是想和我争论谁对谁错,是不是该先给我认错道个歉?”
沈疏微这句话来的仓促,甚至都没有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说完后,沈疏微自知失言,唇瓣紧抿,“松开,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赵韫脑海中忽地闪过什么,但转瞬即逝他来不及抓住。
他松开握住沈疏微的手,看着对方往后退了几步的动作,轻笑:“那就等小姐回来再说。”
沈疏微见他不疯了,看着渐沉的天色,索性解了马车,骑马赶去城外。
掌心血印蹭着缰绳,又疼又痒,沈疏微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看着一言不发骑马远去的沈疏微,寻霄行至赵韫身边,压低声问道:“世子,沈姑娘去了城外,我们留在城外的那些人可还要按计划行事?”
世子一早就知道太子会对流民动手,也早早安排好了人手,这些全是看在沈姑娘的面上。
赵韫目光一直追随那道纤瘦身影,直到身影彻底消失看不见才垂下眸子,把玩那只巴掌大的纯金兔子,“不急,先去查一个人。”
片刻后,厨房烧火的那个小丫头被寻霄打晕绑了过来,寻霄熟练撬开她嘴,往里面塞了一粒药丸。
小丫头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眸底一片空洞。
赵韫端坐椅上,掌心握着纯金兔子,指腹揉过兔耳朵,“沈疏微命你送来的两碗东西,是谁做的?”
小丫头神情呆板,一板一眼说了,“甜水是我做的,蜜饯是三姑娘亲自晒干腌制的。”
寻霄在旁边听得微微皱眉,她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赵韫笑了,只听得小丫头继续往下说,把自己心底心思吐露的一干二净。
“我喜欢景公子,但景公子只对三姑娘好,我想让景公子心里有我。”
寻霄连忙出手劈晕了她,看向上首赵韫。
“好大的胆子,竟然挑拨我与小姐的感情。”赵韫似笑非笑看着她。
“世子要如何处置她?”寻霄垂首发问。
上一个敢算计世子的现在东一块西一块都不知道葬哪了。
赵韫起身掸了掸衣袍,轻描淡写开口,“你看着处置。”
寻霄眉心轻拧看着晕过去的人,世子这个看着处置是什么意思。
是要青一块紫一块还是东一块西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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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疏微来到城门的时候正好撞上太子萧承明带人驱赶那些暂居在城外的流民。
有流民想反抗,侍卫唰地抽出腰间大刀,恶声恶气将人踹倒,“滚滚滚!太子跟前岂容你们这群贱民造反!”
“殿下足够宽宏大量,给你们留了一条生路,识趣的赶紧搬到城北庙里去!”
一群人没来得及收拾自己行囊就被官兵推搡着往前走,有个孩子因此吓得跌了一跤,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官兵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踹他起来,一匹马忽然在自己身边勒停。
“敢问太子殿下要如何安置他们?”沈疏微翻身下马,扶起那个孩子,将他塞进母亲怀抱,这才不卑不亢朝太子行礼。
被沈疏微推开的官兵狠狠皱眉,“有你这个娘们什么事,这群流民身上带着脏病——”
“住嘴,不得对沈姑娘无礼。”萧承明出声打断。
目光悠悠落在沈疏微脸上,唇角微扬,“本宫自然是将这些流民好生安置在城北的庙里,和洛京百姓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