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城
室娜看着自己的女儿们推回来的草原汉子,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
“娘,快别说那么多了,快舀些水来!”莎笳喊着。
室娜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照做。
莎笳用水舀子对着阿麦图的眼睛“来,你先侧着,我给你冲洗。”
阿麦图听话侧着,莎笳轻柔地用水给他冲洗着。
很快阿麦图就恢复了,一张柔和俏皮可爱的脸就映入眼帘,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紫色的眼睛,比他见过的宝石还要好看。
“你的眼睛……”阿麦图缓缓地说。
“好看吗?”莎笳笑着问。
“好看。”阿麦图愣愣地点头。
室娜想问情况,织桑把她拉到一边,薛君如也开始跟她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室娜听完对着阿麦图说“喂,小子,多谢你,帮我女儿拿回了荷包,晚上留下来吃个饭吧!”
阿麦图站起来,笑着说“多谢,但是我要去买花种,不能在这里逗留。”
室娜一听要买花种,立马就起劲了,笑地跟朵花一样扯住他的袖子“哎哟,这位郎君,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地里的玫瑰,我的玫瑰长得都很结实,不怕风吹雨打的,你是从草原上来的吧,我和你说我的午夜咆哮最适合种在你们的草原上了!”
莎笳一听也跟着附和“是呀,我家的玫瑰都是用骨头和血肉喂大的,比别人家的玫瑰要大要壮实,你买我家的花种,绝对不会吃亏的,再者我们可以给你优惠。”莎笳轻轻撞了一下室娜的胳膊。
薛君如就看见室娜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我给打九折,买我家的花种吧!”
“也行。”阿麦图闻言思索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地里面的玫瑰,的确长得很好,花茎又粗又高,花托也比寻常的花要大上一倍。
室娜笑着把阿麦图领进家里“来,小伙子,我们来谈谈你要多少。”
莎笳也笑着端茶倒水忙前忙后,阿麦图对着莎笳点点头,“多谢。”
……
薛君如和诺菀在门口蹲着看玫瑰。
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往这边扭过来。
薛君如戳了戳诺菀“快去告诉你娘,那个女人又来了……”
“嗯。”诺菀立马就冲进屋里,“娘,那个讨厌的女人又来了!”
室娜一听,立马开口“让阿如进来,把门关上。”
诺菀一听立马拉着薛君如进来,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急匆匆赶来的漪莲碰了一鼻子灰。
“室娜,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我不是来见你的,是渡砬想莎笳了,之前渡砬被你打的鼻青脸肿的,莎笳作为渡砬的女儿不应该在病床前服侍她亲爹吗?”漪莲在门口死命地敲着门。
室娜原本只是担心她来抢生意,后面漪莲敲门声实在是太大了,室娜的好脾气也到了极致,对着阿麦图笑了笑“小伙,你坐一下,我处理一下家务事。”
阿麦图点点头,伸手示意她自便。
室娜一把把门拉开,张嘴就骂“你家死了人了,敲门敲这么急!”
漪莲一拳砸空,又挨了骂,抬眸发现有个年轻男人坐在屋内,嘴巴就开始不饶人了“我说怎么敲半天不开门,原来是家里藏了小黑脸,怎么你那两个前夫都不能满足你吗,还要这一个这么年轻的小黑脸?”
室娜一巴掌就呼过去了“嘴巴要是吃过屎,就不要往别人家喷粪,自己作孽还要拉着别人一道。渡砬要是真的病的要死了,那就叫他死好了,那种没用的男人,只是被铁锹敲一下就要死掉的男人,还没有我地里玫瑰坚强。”
漪莲挨了一巴掌,立马就要扭打起来,莎笳和织桑一人一盆水就泼了出去,“渡砬可不在这里,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觉得能讨得到好,你就试试。”织桑冷冷地开口。
漪莲被浇了个透心凉,“啊啊啊啊!!”“没教养的东西!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呸,什么东西!”“莎笳,你不要后悔,你爹要是真的死了,我看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害不害怕他来你床头问候你!”漪莲指着莎笳的鼻子骂。
莎笳看着她,笑着说“我爹不是喜欢儿郎吗,有砬卟就够了,怎么?砬卟也病了?”
此言一出,漪莲的眸子紧了紧,指着她说不出来话,下一秒就眼珠子一转就对着里面坐着的阿麦图开口“里面的小郎君,你还不知道吧,你喜欢的室娜是一个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还是有三个丈夫的女人,我们瑰城就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首先,不管室娜生了几个女儿,嫁过几个丈夫,我都不嫌弃。其次我和室娜是合作关系,最后,这位夫人,回家漱漱口吧,味道大的比我们草原上的牛粪还要臭呢!”阿麦图平静地说。
薛君如悄悄鼓了鼓掌。
室娜看着阿麦图的眼神更满意了。
莎笳亦是。
漪莲见离间不成,生气地走了。
……
室娜高兴,又给阿麦图让了一成利。
两个人很快就敲定了生意。
“你不愿意留在我这里吃饭,那就算了,莎笳你送送他。”室娜再三挽留,阿麦图都不愿意留下吃饭,只好对着莎笳说。
“好。”莎笳点了点头。
薛君如跟上去“莎笳我也跟你一道去了,对了你那根簪子还没付钱,我看上的木雕也还没买,等送完阿麦图我们就再去那个木雕店看看吧?”
“好,就这么决定了。”莎笳点点头。
阿麦图一路上同莎笳说话,两个人说说笑笑,薛君如瞧着,心里在想那对红喜勺子可以送出去了。
莎笳把阿麦图送到客栈门口,就同他告别了。
莎笳挽着薛君如的手,又去了那家木雕店。
吕老板正在准备收摊,看到她们又来了,一点都不奇怪“来啦?”
“老板,我今天拿了一支簪子还没付钱,多少钱?”莎笳说着就要掏荷包。
“原先是两百文的,但是你是老客户,给你个优惠,给一百五十文就好了。”吕老板笑着说。
“好,多谢。”莎笳掏钱。
“老板,那一对红喜勺子多少钱?”薛君如拿起那一对的红喜勺子问。
“阿如,你喜欢这对勺子吗?”莎笳疑惑。
“不是,送你的。”薛君如笑着说。
“送我?我还没成婚呢……”莎笳不解。
“就当是提前给你的新婚礼物。”薛君如笑。
“那好吧……”莎笳突然想到了阿麦图,脸色红了红。
“五百文。”吕老板看了一眼回答。
“五百文!?”莎笳一听就激动起来“不行,太贵了,阿如放回去。”
“哎,就这个了。”薛君如掏出钱付了,吕老板贴心地用一个红盒子装好,再递给薛君如。
薛君如递给她“万一你什么时候成婚了,我要是赶不上你的婚礼的话,这个就当我参与了。”薛君如把红盒子递给她。
莎笳点点头,郑重地收下。
两个人并肩走着,突然身后出现了两个男子,把麻袋往莎笳身上一套,就要带走莎笳,薛君如奋起抵抗,用力打着那个离她最近的男人,那个男人照着薛君如的脖子就是一下,薛君如一下子就昏过去了。
“喂喂喂!你们要干什么!”莎笳在麻袋里反抗,男人一把就把莎笳给打昏过去,扛着就走了。
腹中饥饿的阿麦图出来买吃的,看见地上躺着的薛君如,愣了一下,确认是在莎笳家的那个女娘,就上前拍拍薛君如的脸,“喂喂喂,醒醒!”
“阿麦图!快,快追,莎笳被两个男子用麻袋给扛走了!”薛君如一醒过来就看见是阿麦图,就赶紧开口。
阿麦图一听就要追,但是下一秒又倒回来“往哪追?”
“我也不知道……”薛君如也纳闷,到底是去哪里,她就倒在了分岔路口,忽然一个荷包吸引了薛君如的注意,她跑过去捡起来,“往这边去了!”
阿麦图和薛君如一同往那方向追去了。
一路上,薛君如仔细留意,走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踪迹,但是在下一个路口又发现了红喜勺子的其中一把,薛君如捡起来,“往那边去,这个是我买给莎笳的,肯定是莎笳落下的!”
阿麦图瞧了一眼,点点头。
两个人又是一路追。
在过了很久的地方又发现了另外一把红喜勺子,两个人才确定没有走错路。
最后在一个分叉口发现了装红喜勺子的红盒子。
薛君如犯了难“这下该往哪里去?”
“咦?君如,你怎么在这里?”室娜的那个忠厚老实的男人一脸奇怪地看着薛君如。
“大叔,莎笳被人绑走了,我和阿麦图在追呢!”薛君如心急如焚地说。
那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愣住,立马脸色也变得焦急起来,“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跟踪我给莎笳买的礼物跟踪到这里,这个红盒子落在这个岔路口,我们正在困惑该往哪边去呢……”薛君如着急。
”往那边去,我刚吃完饭,出来消食,我家里没有莎笳,那坏人定是往那边去了!”忠厚老实的男人开口。
阿麦图看着他的脸,像是实话,对着薛君如点点头,忠厚老实的男人说“我有的是一把子力气,我跟你们一起去,莎笳平时很尊重我,我很喜欢这个孩子,我们走吧!”
此时
莎笳被绳子捆在柱子上。
漪莲拿着小刀在她的脸上试图划拉几下,“怕吗?丫头?”
“我以为你只是跟我娘斗斗嘴罢了,没想到你还会绑人,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坏多了!”莎笳一脸倔强地开口。
“哼,我三番五次叫你来看看你弟弟,你都不肯来,那我有什么办法?只好用这种方式请你来了!”漪莲冷笑一声。
“你跟她说什么废话,把她的心挖出来,给我们的儿子吃了,巫医说了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儿子好起来、”绑人的其中一个男人开口。
莎笳看着他,是不认识的脸,不是渡砬,就对着漪莲嘲讽地笑着“你还说我娘不要脸,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你不也是背着我爹偷人吗?至少我娘都是离开之后再找的,不像你直接就是偷人。”
漪莲恼羞成怒,直接一耳光就扇了过去“丫头片子,我的事情轮不到你说话。”
“呵呵呵,我爹知道儿子不是他的吗?那他不得气死了?”莎笳不气反而笑。
“别跟她废话,剜心,快点!”男人催促。
漪莲把刀丢下,“你剜吧,我下不去手。”
“没用,我来就我来。”男人拿起小刀,就要去扒她的衣服。
“我讨厌她的眼睛,顺便把她的眼睛给我挖了。”漪莲背过身去。
男人应了一声好,就要动手。
莎笳惊恐地看着他,嘴里还在说“你不要过来,我娘不会放过你们的!”
男人笑着说“那就等她找得到你再说,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我儿子吃,眼睛就给漪莲踩着玩,骨头和肉拿去沤花肥,我就不信你娘能找得到你!”男人笑得阴森。
说着就要动手,说时迟那时快,房门被忠厚老实的男人一把给拆了,阿麦图迅速冲进来,和男人搏斗在一起,在一旁观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男子也和那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打了起来。
漪莲见事情败露,想着一不做二不休,赶紧趁乱挖了莎笳的心就走。
薛君如一个弹弓弹射石子,就打中了漪莲的脑袋,瞬间漪莲的后脑勺就肿了一个大包。
漪莲气得要去打薛君如。
薛君如见她来追,就往外跑。
经过一阵搏斗,男人和那个不知道什么人的男人都被按倒在了地上,捆莎笳的绳子也变成了捆着这两个男人。
薛君如拖着被她药倒的漪莲费力地走回来。
莎笳看着她,冲上去抱住她“呜呜呜呜,吓死我了,阿如,我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薛君如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
忠厚老实的男人和阿麦图一起把三个人送到了衙门,衙门受理了这个案子。
得知情况的室娜,差点要拆了衙门,她气不打一处来,姗姗来迟不敢相信自己的婆娘背着自己偷人的渡砬,就被无处发泄怒火的室娜给揍了一顿“我说你找哪一个女人不好,偏要找这个蛇蝎女人,给你生的儿子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儿子,我们的女儿差点就给她害死了,你枉为人父!”室娜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渡砬被迫接受,不还手,他还是不敢相信,等漪莲上公堂的时候问她“砬卟不是我的儿子吗?”
“是不是,有那么重要吗?砬卟都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爹,难道你就不把他当你的儿子了吗?”漪莲被反绑着双手。
“我问他是不是我的儿子!?”渡砬生气地揪住他的领子。
“我不知道,我和你好的时候,我也和朴蜡好过我怎么知道到底是谁的儿子呢?”漪莲一脸无奈。
薛君如闻言,挑眉:这都乱成一锅粥了,就点小菜吃了算了。
负责审案的官员根据忠厚老实的埰乸和阿麦图还有薛君如和莎笳的供词就将那三人给判了刑,挨打的挨打,坐牢的坐牢。
离开公堂,室娜对着埰乸说“多谢你,要不是有你,莎笳就……”再坚强的室娜这个时候眼泪也掉了下来。
“哎,你莫哭,你哭的我心肝也难受,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再说了莎笳这孩子平常就喜欢管我叫大爹,我这个做大爹的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埰乸手忙脚乱地哄人。
“阿麦图,你娶妻没有?”莎笳跟阿麦图并肩而行,轻声问着。
在一旁的薛君如耳朵竖起来听。
“没有,怎么了?”阿麦图一脸疑惑。
“阿麦图,我喜欢你,我跟你去草原好不好?”莎笳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阿麦图看着她“你认真的吗?我们草原可没有瑰城这么多玫瑰。”
“不怕。你不是跟我娘买了花种吗?我跟我娘学了一手的种玫瑰的本事,我跟你去草原,我可以让草原开满玫瑰。”莎笳自信地开口。
“好。”阿麦图牵起她的手,走到室娜面前,“丈母,我要娶莎笳。”
薛君如给这两个人的迅速表白和迅速提亲给震惊到找不到自己的嘴。
“莎笳,你愿意跟他去草原,不要娘了?”室娜一脸惊讶。
“娘……”莎笳要开口说话,室娜就摆了摆手,“你让我想想。”
室娜慌忙走了,埰乸跟了上去,薛君如也跟了上去,留下莎笳和阿麦图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你娘好像不同意。”阿麦图摸了摸脑袋。
“让她想想吧,你和我说说你你们草原人都吃什么每天都干什么,我心里有个准备。”莎笳对着他认真地开口。
阿麦图当即就跟她聊了起来。
室娜回家之后,不理会织桑和诺菀的问话,而是径直上楼去了。
薛君如和埰乸紧跟其后。
“我娘这是怎么了?对了莎笳呢?”织桑一脸疑惑。
“你娘这是不舍得莎笳呢……”薛君如小声地说。
“织桑,我去浇花。”埰乸见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说了一声,就去门口了。
织桑点了点头。
薛君如悄悄上了二楼,见室娜翻出一个大箱子。
室娜见她上来,笑着拍了拍身边的毯子,让她坐下。
“这是?”薛君如问。
“这是我给这姐妹仨准备的嫁妆,我以为织桑会先出嫁呢?没想到是莎笳这个皮丫头先。”室娜感慨地说。
薛君如看见里面银钱是分了三份,首饰也是分了三份。
“莎笳的爹重男轻女,原先就不指望他能给莎笳准备什么东西,这个都是莎笳的,这孩子要嫁到草原去,那么远,也不知道以后能见几次面……”室娜叹了一口气。
“他们年轻,会经常回来的。”薛君如试图安慰。
室娜摆摆手,“叫莎笳和阿麦图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薛君如让织桑去叫了。
薛君如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莎笳后面是红着眼睛下来的,阿麦图也一脸严肃的样子。
第三日,室娜邀请玩的好的朋友,邻居来参加女儿的婚宴,瑰城的婚宴也和别的地方不同,这边的人吃的是鲜花做成的食物,还有烤肉,土豆饼之类的。
莎笳穿着一身红色的像是花瓣做成的婚纱,同穿着红色的喜服的阿麦图在亲友的祝福下,拜堂了。
渡砬带着砬卟也来了,薛君如第一次见那个砬卟,一只眼睛是紫色的,一只是别的颜色的,薛君如心下了然。
渡砬给莎笳添了嫁妆,还交代阿麦图要好好对待莎笳,阿麦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行完了仪式,夜空中炸开了烟火。
银色的,金色的,蓝色的,绿色的五光十色的烟火,衬得两位新人更喜庆了。
薛君如送上自己的礼物,还是那个红盒子,红盒子里面还是那对红喜勺子。
莎笳笑得很甜很美。
薛君如看着烟火,看着相互拥抱的两个人,想到一句话:星火如誓,长夜为证。
第二日,阿麦图带着花种和莎笳回草原了,薛君如也同室娜她们告别,
室娜:“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多住几天?”
“我习惯了四处走,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想要走,我就是这么个性子……”薛君如笑笑。
“那你,回来,路过瑰城要来看我。”室娜吩咐。
“好。”薛君如郑重答应。
薛君如在室娜等人的欢送下,骑着马离开了,这回,薛君如不往北走了,她调转方向,想回家看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