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交错,沈知序置身一片阴影中,他淡淡抬眸,“秦大人这是做什么?”
他双眸深沉如渊,气度低沉内敛,一副久居上位的姿态,与秦开霁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上他的目光,秦开霁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沉着脸大步走到沈知序面前。
见他要开口,沈知序立刻挥手遣退门口的下人。
“知序你可知道,为了世子之位,知砚与知州竟然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来,你怎么还能坐的住?他们可是你的手足。”秦开霁痛心疾首道。
沈知序语气极淡,“这,与我何干?”
“你……”秦开霁气的面红耳赤,“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
“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你别的,知砚不信我的话,不肯认我与你母亲,我只要你把实情告诉知砚,让他与我们相认,这个要求不高吧!”
沈知序一脸讥讽,他轻嗤一声,“认下你们?你说的可真是轻巧,认下你们有什么好处,他又凭什么认下你们?”
秦开霁大声反驳,“与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还需要什么好处?”
“亲生父母?你可曾养过我们一天,我们可吃过你们秦家一口饭?一个是靖安侯府名正言顺的二少爷,一个是见不得人的野种,若是你,又会作何选择?”沈知序脸上的嘲讽更甚。
秦开霁,“……这怎可相提并论?我相信知砚绝不是这样的人,只要你这个兄长出面作证,知砚与知州定会认下我们的。”
“呵,真是愚不可及!”沈知序神色一敛,他抬手对秦开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秦大人请吧!”
秦开霁顿时怒火中烧,“沈知序你知道的,我可是你……你这是不孝!!!”
“不知秦大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沈知序双眸越发阴沉,“秦大人不觉得自己可笑吗?这一次便罢了,倘若秦大人下一次再敢擅闯民宅,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他说着一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不介意,将秦大人干的那些勾当,公之于众,这样你就能如愿,跟二弟与三弟相认了。”
“你……竟敢威胁我?”秦开霁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的,他眼中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随秦大人怎么想,还望秦大人务必将我的话牢记于心!”沈知序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落在秦开霁眼里,只觉得他面目可憎,“你莫要忘了,是谁帮你进入户部的,你已经与侯府彻底决裂,再失去我的帮扶,你以为你还有升迁的机会吗?”
他不提这件事还好。
他这么一提,沈知序眼底洇开一抹戾气,“秦大人若是不提,我都快忘了,多亏秦大人,我才谋一个御马仓副使的职位,秦大人的大恩,我定会铭记于心。”
倘若他听谢长宁的话,与前世一样进了翰林院,他绝不会陷入如今这个艰难的处境。
“你知道就好,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你必须亲口告诉知砚,他的身世,让他与我们相认。”撂下这句话,秦开霁拂袖而去。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明之前知序对他们敬重的很,他怎么就变成这副忤逆不孝的模样?
沈知序眸色极其晦暗,他淡淡扫了秦开霁的背影一眼,一抹强烈的杀机,从他眸底深处一闪而逝。
他最不喜欢,秦开霁这种没有分寸,且自以为是的人。
他以为,他是谁?
如今看来,他是留不得了。
否则,一旦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四皇子更不会重用他。
他一定要爬的比前世更高。
好叫谢长宁知道,离了她,离了侯府与国公府,对他而言并无半分影响。
当然,他的最终目的,是除了谢长宁与国公府。
凡是负了他的人,都该死……
父子两人何止不欢而散?
简直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谢南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说给谢长宁听。
谢长宁正在调香,她手上动作一滞,意味深长道:“是时候给他们加一把火了。”
前世,沈知序做了数十年的首辅,又岂是秦开霁能掌控的?
尤其是沈知序已经恢复前世的记忆。
与前世的顺风顺水相较,他只会更恨秦开霁。
“夫人,兵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叫人送来请帖,邀请五小姐三日后去游湖,可要把这张请帖交给五小姐?”杜妈妈说着把请帖放在谢长宁面前。
谢长宁淡淡瞥了一眼,“为何要拦着她?在家里憋了这么多天,想来她都快要憋疯了,去把请帖给她。”
沈知砚不肯认秦开霁与吴氏。
沈知州伤重出不去。
她于情于理,也该给沈静姝与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好叫他们相认!
至于沈静姝,认不认他们,可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沈静姝收到请帖后,真是高兴的很,她都许久没有出去游玩了,得亏还有人记得她。
她立刻叫人准备,游湖那日要穿的衣裳。
如今四姐姐马上就要是郡王妃了,纵然前些日子有些不好的传言,看谁敢轻视她?
还有一件事。
不等下午,沈知砚买凶弑母的消息便传开了。
“这个消息一定是三弟叫人放出去的,他以为这么做,母亲就会选他吗?他简直痴心妄想!”有谢长宁在背后推波助澜,沈知砚想不知道这个消息都难。
他面若冰霜,眼底寒光四溢,突然一个恶毒的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鸿盛呢?你们可找到鸿盛了?我要见鸿盛……”沈兰月被关在狭小逼仄的佛堂里,门早已落了锁,佛堂里一片漆黑,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她用力拍打着紧闭的铁门,喊得嗓子都哑了。
可惜,不管她怎么喊,都无人理会她。
“鸿盛,母亲错了,早知现在母亲就该听你的话……”沈兰月绝望的倒在地上,她泪流满面,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回到秦家后,秦开霁发了好大的火。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因着心中实在憋闷的慌,他叫人准备了酒菜,一个人喝了个酩酊大醉。
夜里,他索性宿在书房中。
吴氏也不敢打扰他,最重要的是,因着挂念几个孩子,她本就坐立难安,也无心理会秦开霁。
转眼夜深人静。
秦开霁睡得迷迷糊糊的,一道黑影悄无声息闪过,紧接着书房多了一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