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林黛玉忽然叫住他。她快步走到里间,从多宝格上取下一盏玲珑剔透的琉璃绣球灯。那灯以细铜丝为骨架,镶嵌着五彩琉璃片,精致无比,在烛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她将灯递给贾瑛,声音轻柔:“这个…你拿着。雨大天黑,路滑,这个灯照得亮些,也…也挡些风雨。”
贾瑛看着递到眼前的琉璃灯,又看看林黛玉在灯影下显得格外柔和清丽的脸庞,心头猛地一颤!这盏灯…他记得!原着里,这是林黛玉送给宝玉的!此刻,她却将这盏象征着关切、或许还带着点朦胧情愫的灯,递给了自己!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攫住了他!他接过那盏还带着她指尖温度的琉璃灯,入手微凉,却仿佛有暖流顺着指尖直抵心尖。他朗声大笑起来,笑声穿透雨幕,带着无边的畅快和得意:“好!这灯好!谢林妹妹了!改日哥哥再给你寻个更好玩的来!” 说罢,他提着那盏流光溢彩的琉璃灯,大步流星地冲进了门外的滂沱大雨之中。
昏黄温暖的灯光,在漆黑的雨夜里,如同一颗落入凡尘的星子,坚定而明亮地移动着,最终消失在雨幕深处。
林黛玉倚在门边,望着那一点光亮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抬手轻轻抚上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的悸动和暖意。她回到内室,重新捧起那盛过姜枣茶的白瓷盅,指尖感受着残留的温热,唇边漾开一抹清甜无比的笑意。窗外雨声依旧,却仿佛成了最温柔的安眠曲。她躺回床上,拥着锦被,只觉得从胃到心都是暖的、甜的,很快便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几日后,一道晴天霹雳毫无预兆地炸响在荣国府上空!
宁国府被抄了!
圣旨下得又快又急!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入宁国府,将还在醉生梦死的贾珍、贾蓉父子锁拿下狱!宁国府上下,鸡飞狗跳,哭喊震天!所有财物被查封,仆役被看押,昔日煊赫的国公府邸,瞬间沦为一片狼藉的囚笼!
消息传到荣国府,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滔天巨浪!
“什么?!宁府…被抄了?!”贾母正在用早膳,闻听此言,眼前一黑,手中盛着燕窝粥的玉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粥汁四溅!她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太太!”
“老祖宗!”
荣庆堂内瞬间乱作一团!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等人吓得面无人色,扑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哭喊。下人们更是慌了手脚,奔走哭嚎,如同末日降临!整个荣国府上下,笼罩在一片巨大的恐慌和绝望之中!唇亡齿寒!宁府倒了,荣府还能独善其身吗?
“慌什么?!”一个清冷不耐的声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满室的喧嚣混乱。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贾瑛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他依旧是一身常服,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他逆着光,身影挺拔,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乱成一锅粥的众人,那目光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天塌了?地陷了?”贾瑛踱步进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所有哭喊,“都给我闭嘴!该干嘛干嘛去!老太太晕了就去请太医!哭能哭醒吗?府里下人各司其职!谁再敢乱嚼舌根、散布谣言、趁机生事,仔细你们的皮!” 他目光如电,几个哭嚎得最响的婆子瞬间噤若寒蝉。
他三言两语,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去!拿我的帖子,请太医院王太医速来!琥珀、鸳鸯,扶老太太去内室躺好,散开些,别都围着!琏二嫂子,管好库房和下人名册,清点人手,不许乱!其余人等,该洒扫的洒扫,该备饭的备饭!都给我稳住!”
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原本六神无主的下人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慌乱的情绪奇迹般地平息下来,依言开始行动。
贾母已被抬进内室。王夫人惊魂未定,扑到贾瑛面前,抓住他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瑛哥儿!这可如何是好?宁府…宁府怎么就…你快想想办法!救救珍哥儿蓉哥儿!救救宁府啊!”
邢夫人也在一旁哭哭啼啼:“是啊瑛哥儿!你如今圣眷正隆,快去求求皇上!定是有什么误会…”
贾瑛冷冷地拂开王夫人的手,眼神如同淬了冰,扫过王夫人和邢夫人那充满希冀和恐惧的脸,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斩钉截铁:
“自作孽,不可活!贾珍父子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秽乱纲常,证据确凿!我有什么办法?求情?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他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王夫人等人心上!她们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是啊,贾珍父子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死罪?求情?只怕会把自己也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