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严新的办公区充斥着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和电话交谈的声音，自从严新签下萧氏的合同之后，水涨船高，业务量跟着上涨，每个部门的工作量都增加不少，但看在钱的份上，员工们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不过，这并不代表背后的八卦就少了。
办公区的绿植在空调暖风中轻微摇晃，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敏端着印着花纹的马克杯，指甲上的闪粉在阳光下反着光，她故意提高音量：“听说了吗？萧氏和叶家要办联合宴会，请柬都是特制，专人发的！”
刘佳立刻凑过来，手机屏幕几乎怼到李敏脸上，“沈甜姐刚发的朋友圈，瞧！”照片里黑色信封在沈甜做的水晶美甲衬托下格外奢华。
闻言几个同事不约而同地抬头，连正在复印文件、戴着黑框眼镜的老张都推了推眼镜，“萧叶两家二十年没公开合作了，这次是要宣布什么大事吧？\"
“不对，”市场部的王姐挂断电话，想了想插话道，“好像几年前搞过一次，但是那会儿萧氏内部整顿，合作的事没多少人知道。”
“这我知道，”正在和1组的人交流的张雪也举手说道，“六年前，之前吃小萧总的瓜时查到过，那一波合作两家都把内部洗了一遍。小萧总也是那个时候出国的。”
李敏看到话题跑偏，翻了个白眼，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我们沈组长有邀请函哦。”她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沈组长有邀请函关你什么事？”张雪怼回去，顺手拿起文件准备走人，“又不是你被邀请。”
慕容瑶坐在工位上，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告，在本子上记下一些重点数据，对周围地议论充耳不闻。
“慕容组长肯定去不了。”刘佳突然拔高的声音刺进耳膜。
慕容瑶写字的手一顿，签字笔在本子上留下一个墨点。这时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来，她拿起手机，脸色瞬间变了——那个没有名字的号，昨天她就是接到他的消息才匆匆离开饭店。
消息内容简洁得令人不安。
——我有萧氏萧莫最新消息，你感兴趣吗？
她昨晚回复完“不感兴趣”就没有了下文，对于那个消息贩子来说，越是表现得积极，他开出的价码就越高。
昨晚她赶回家，还没来得及处理对萧莫的感情，就立刻把最近接触到的萧氏情报全部都过了一遍，也找人拿到萧莫近期的行动，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地方，但这人从不说空话，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重要的消息。
现在他的信息来了。
——真的？你不是接了萧氏的案子，这可是息息相关噢？
慕容瑶微眯起眼，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这不是他惯常的说话方式，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看来事情不小，她回复——“说说看。”
她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仿佛要看穿什么。
“我们沈组长有请柬，”张雪学着李敏阴阳怪气的语调，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地回到工位上，把文件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沈组长家里就跟萧氏熟悉，有请柬也不奇怪，”王思头也没抬说道。
“以为谁不知道，”张雪愤愤不平，“就看不惯这俩跟班的嘴脸，瞧瞧她们，恨不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沈甜被特邀去萧叶两家宴会。”
张雪生气地拍在桌子上。
慕容瑶和李沫都抬头看过去。
“姐……”张雪被慕容瑶冷冷地目光吓到，声音立刻低了下来，“我……我只是发牢骚。”
慕容瑶回过神，她刚刚太专注表情没换，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她的声音很轻，“别在意她们。”
这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信息回过来。
——让我想想价码。
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对方的嘴脸，他知道如何让客户“买单”。
慕容瑶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她站起身，拿着空杯子往茶水间走去，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
张雪他们三人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见慕容瑶都不在意，也就各自回到工作中。
茶水间这会儿并没有人，咖啡机发出轻微的运作声。慕容瑶给自己倒了杯水，泡了一个茶包，看着淡黄色的茶汤在杯中慢慢晕开。她才刷开手机回复消息。
——你想要什么？
她放下手机，端着茶杯，小口喝着茶，茶香氤氲，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沈甜踩着Jimmy choo新款高跟鞋穿过走廊，在办公区没看到慕容瑶后，挥手打发掉想要围上来的李敏和刘佳，又走到茶水间，找到想找的人。
“我爸说这次宴会有特殊安排。”沈甜停在慕容瑶对面，撩了撩新烫的卷发，“慕容，你真不考虑跟我一起去？”
她的语气里带着刻意的随意。
慕容瑶抬起头，打量了一眼精心打扮的沈甜，她今天化了全妆，睫毛膏刷得根根分明，唇上涂着枫叶红。
“你不邀请男伴，邀请女的，怎么想的？”慕容瑶抿了一口茶，语气平淡。
“我愿意，”沈甜扬起下巴，傲气地说道，“谁规定必须邀请男伴啊，我有……”突然露出一个有点害羞的表情，想到她的萧哥哥，又立刻板起脸，嘴上说着，“你真不去啊，萧叶两家这次可是大手笔，各行各业的大佬都有，去了可以开开眼界，扩展一下人脉也行啊。”
慕容瑶摇头，目光重新盯回到手机上。
“你是不是穷？”沈甜突然灵光一闪，双手按在桌面上，往前倾身，新做的美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哈？”慕容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逗笑了，她抬起头看向沈甜。
沈甜傲娇地直起身，“我可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礼服我可以借你。”
慕容瑶的注意力彻底被她抢过去，“沈甜，你邀请你的对手去宴会是怎么想的？”
沈甜别扭地直起身，不好意思地眼珠转了转，“我这是怕你落后太多，你不要以为你签了萧氏单项就够了……”
“沈甜，”慕容瑶正色打断她的话，目光真诚，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谢谢你想着我，但是我走不开，你真好。”
沈甜的脸刷地红了，红唇一撇，“说什么呢，我走了，你说的噢，不去的。”她快步走开，几乎是逃出了茶水间。
等脚步声远去，慕容瑶才松开攥得发白的手指，拿起手机，屏幕依然没有新消息。
慕容瑶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茶，又接了一杯热水泡上，整理好情绪才回到工位上。
行政部的小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在和张雪凑在一起蛐蛐，对着沈甜那边方向使眼神。
慕容瑶看到这一幕觉得挺好笑的，但她没有说什么，安静地坐回到椅子上。
“对了，”小林看到慕容瑶，赶紧走过来，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个快递文件封，拿给她，声音压低，“慕容组长，这是您的文件。”
慕容瑶伸手接了过来，“怎么你送过来了，我……”她突然看到文件封上的LoGo，是萧氏定制款，她抬头看了小林一眼。
“萧氏总部的人，”小林会意，很有眼色，耳语，“我拿到手就送过来了，没有其他人看见。”
“谢谢，”慕容瑶捏了捏文件袋，触感不对——感觉是小东西。
小林点点头，她又走回到张雪旁边，给她比了个手势就离开了。
慕容瑶拆开文件封，从里面摸出熟悉的黑色信封，是邀请函，她翻到背面，蜡封上是萧氏家徽。
她拿起文件封，看了眼寄件人，是王特助。她捂住额头，无声地叹了口气，拉开抽屉，将邀请函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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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晚上回到家，味同嚼蜡地吃完晚饭，门铃响了，等她拉开门，却没有人，只有一个精致的礼盒摆在家门口。
热水冲刷着慕容瑶的肩膀，蒸汽模糊了镜面。
茶几上摆着两份一模一样的邀请函，只是一份是萧氏蜡封，另一份是叶氏蜡封。而两小时前那个精致的礼盒打开了，盖子和银色丝带仍在沙发上，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盒子打开着，里面是一件黑色抹胸礼服和配套的毛绒披肩，质感高级得令人咋舌。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绒面首饰盒，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不会是便宜货。
慕容瑶关掉花洒，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一眼就看到礼服。
“这么贵的东西说扔门口就扔门口了。”
慕容瑶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东西，良久，喃喃自语，“萧莫，我要如何逃开你。”
这时，手机震动，那人的消息终于回复过来。
——我要进入萧叶宴会。
慕容瑶皱眉，快速打字，“为什么？还有你进不去的地方？”
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萧家和叶家这次的宴会是邀请制，每一份请柬都有实名芯片，且只能邀请一名晚伴。
慕容瑶脸色一沉，这么大手笔，萧叶他们两家究竟想干什么，她追问，“你还没有说，你进去干什么？”
——能干什么，生意啊，这种“群星云集”的时刻，正是我事业高峰。
——买不买？萧莫热辣滚烫的消息噢，跟他本人有关。
慕容瑶扶着太阳穴，他是这个圈子有名的消息贩子，信息没有假的，会根据消息的重要程度标价。
她目光落在礼服盒子和黑色信封上。最终，调出王笑书的消息框，问他是否去参加宴会，把手机放在一边，持续擦着头发。
手机很快亮起，王笑书发来消息。
——你决定去了啊？我要值班，还在争取不去，后面跟着个苦笑的表情包。
——宴会在叶宅老洋房，记得穿平底鞋，花园鹅卵石路不好走。
后面跟着个老洋房的定位。
“萧叶两家这次宴会是什么意思？”她斟酌了半天还是问了。
——我妈和萧叔叔在谋划，我没有插手，你问这个？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就是好奇，”慕容瑶瞒着他，“消息都传遍了，影响蛮大的。”
——噢，他们故意的。
——我没参与家族事业，也插不上话。
慕容瑶沉吟片刻，才回复，附带一个表情包，“明白。”
她紧紧捏着胸口的戒指，犹豫了片刻，最终回复那人，“成交，明天宴会见。”
慕容瑶站起身，放下手机，将湿漉漉的长发包进柔软的毛巾里。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在锁骨处短暂停留，最终隐没在棉质睡衣的领口。她伸出手，微微停顿，既然做了决定，犹豫也没用，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礼服，丝绒般的触感，指尖发颤。
走进卧室，她将礼服挂在落地镜前，褪下睡衣，穿上打底抹胸，礼服如流水般滑过她的身体，完美地贴合每一处曲线——胸围、腰线、臀围，分毫不差。
镜中的女人让她一时恍惚。礼服抹胸设计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腰间的褶皱巧妙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最令她震惊的是裙摆——前短后长的设计既优雅又方便行走，内侧还做了防勾丝的暗层，完全考虑到了她走路时习惯性的小快步。
“萧莫你真的可以。”她对着镜子轻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的暗纹。
奇怪，她的指尖反复抚过腰间暗纹，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那些蜿蜒的线条像是有生命般，在她指腹下微微发烫。她凑近镜子，却只当是寻常的藤蔓纹样，殊不知那是萧莫亲手绘制的家徽变形。
镜中的女人眼眶微红着，她迅速眨了眨眼，转身去拿首饰盒。
打开首饰盒的瞬间，她的呼吸一滞——里面静静躺着一串铂金做底搭配蓝宝石的项链，铂金链条泛着冷光，每一节都嵌着碎钻，中央三颗很有分量的蓝宝坠成泪滴，在暗处也能渗出深海般的幽蓝。可真正刺眼的是扣头——那里垂下一枚铂金蝴蝶结，精巧得足以盖住后颈的疤痕。
慕容瑶猛地合上首饰盒，胸口起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缓缓换成睡衣，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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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
下班高峰期的电梯挤满了人。慕容瑶站在角落，听见前面两个女实习生兴奋地小声讨论。
“……我在行政部送文件的时候看见运营部沈甜了，据说今天特意去做了全身护理，那家店可贵了！”
“听说去参加萧叶两家联合搞的宴会？”
电梯停下，门开了，实习生们猛地闭上嘴，走进来的正是沈甜，众人立刻让开位置。她新做的睫毛在电梯灯下像两把小扇子，香水味立刻填满了狭小空间。
“慕容？”沈甜假装刚发现她，站定在她的旁边，“改变主意要跟我去了？”她晃了晃手里请柬，“可惜位置满了呢。”
“李敏和刘佳？”慕容瑶试探地问，其实她早看见李敏和刘佳兴奋地提前下班，并来炫耀过一波了。
“怎么？”沈甜被她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
慕容瑶给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没有接话。
电梯到达一楼时，慕容瑶才开口，“祝你们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