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瑶冷笑一声，缓缓放下指着他的手臂。
“道歉？”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开着暖风的调解室里温度骤降，“哪里来的好人会一直跟踪单身女性啊？”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撕破假面，直指要害。她的目光在三个绑匪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刀疤男脸上。
“我就……就是想跟你道歉，是你误会！”刀疤男继续叫嚣着，声音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猛地站起身，手铐撞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坐在他们身后的两位警员同时站起来，走过去压着他坐下。
“安静！”局长厉声打断，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水杯里的水都荡起了波纹。他转向慕容瑶时，语气缓和了些，“你继续。”
“我当时就报警了，”慕容瑶微微颔首，省去当时那些内心纠结的过程，直接说出具体做的事，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丝毫不在意在场众人微妙的表情变化。
“和派出所的警察说的一样，”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对面三个绑匪，又很快垂下眼帘，“我确实没有直接证据……”
慕容瑶轻轻一笑，配着她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很是悲惨，“我能做的事情很少。”
她的双手握拳放在大腿上，红肿的关节疼痛已经没有那么强烈，“我就跟我们小区的保安说，要他们加强巡逻，我，就不敢再落单，凡是去哪儿都和人在一起……”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在场的警员们迅速交换眼神，在示意谁是负责接线的人。
局长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直接转向中年警员，后者随即从旁边警员手里接过递过来的记录本，立即翻开快速查阅。
随后，中年警员对着局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眉头却微微皱起——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了，证据链完整得近乎完美。从慕容瑶报警记录来看，当时确实缺少直接证据，但现在调取的监控却完美填补了这个空缺。
更奇怪的是，三个绑匪的行踪轨迹若隐若现，他们并没有一直跟踪慕容瑶，甚至有一段时间直接出现在萧氏集团总部大楼，就目前的讯息和那些网络上的新闻导向来看，以及现在调解室里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萧氏集团内部争斗是深层原因，所以他们仨很有可能在某人的指使之下行动，目标也在变化。
但是，是什么让他们又开始瞄准慕容瑶？仅仅是萧生的命令变化？
还是说今晚——正常的犯罪升级？
“没想到……”慕容瑶的声音颤抖着，眼眶泛红，她吸了吸鼻子，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格外脆弱，“没想到，今晚还是被他们抓到……他们就是报复！我只能自救！”
“我当事人已经说清楚了来龙去脉，”李圣莫随即跟上她的话头，“情况各位也都了解了，她明显是正当防卫。”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警员，最后落在局长身上，“现在证据确凿，我想——”
“放屁！”刀疤男猛地拍案而起，手铐撞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冲着慕容瑶大吼道，“明明是你故意设局！”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早就知道我们在跟着你！”
身后的两位警员已经有些压不住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刀疤男身上，只见他面色涨红，呼吸急促，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高瘦男见老大开口，立刻也边站起来，跟上帮腔，“警察同志，冤枉啊！”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大家看看我们啊……这哪里是正当防卫，这就是故意伤害啊！”
高瘦男原本就高瘦的身体此刻看起来更加单薄，脸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有的地方还渗着血丝，这让他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可怕。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却没有丝毫的羞愧感。相反，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将自己的伤势展示给大家看。他指着自己脸上的青紫伤痕，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慕容瑶打的！她下手可真狠啊！”
接着，他又侧身指着刀疤男缠着绷带的脚，上面捆着固定架，显然是被狠狠地踢断了。高瘦男激动地喊道，“还有我们的兄弟，你们看看他的脚，是生生被踢断的！这算什么自保？明明就是故意的！”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似乎对慕容瑶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慨。
老实男更是夸张地抹着眼睛，带着哭腔喊道，“对呀，我们做错了什么？慕容瑶，你要这么对我们？”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慕容瑶脖颈上的淤青，“我们真的是想来道歉的，谁知道你……”
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像是意识到说漏了嘴，这不就是坐视他们跟踪的事情，立刻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办案要讲究证据啊！”他一边说一边捂着脸，稍微用点力，痛感就袭来，让他龇牙咧嘴。
“掐着我的脖子道歉？”慕容瑶没有被影响，突然扯开衣领，露出更多狰狞的淤青，“用这样的方式道歉？”
调解室一下子“热闹”起来。比起加害人的破防，受害人的冷静显得格外反差。慕容瑶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只有放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一丝情绪。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个绑匪，就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局长重重地敲了敲桌面，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他压迫性的目光分别落在三个正在各种挣扎的绑匪身上，“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程谨适时地开口，“局长，慕容小姐当时报警的回执，以及小区保安的值班记录，今晚的录音笔都已经交给你们了。”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上面详细记载了她反映被跟踪的情况，还有，被伤害的情况。”他语气平稳，像是看惯了大场面，并没觉得现在的场景有什么压力，他环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局长身上，目光深邃，“这些证据还不够吗？”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赵律师猛地站起身，衬衣金属袖扣擦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局长，我要求重新鉴定伤情！”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在调解室里回荡，“这些伤痕，完全可能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他的手指直指慕容瑶脖颈处的淤青，眼神很锋利。
对面坐着的李圣莫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拿着笔用笔头轻轻点了点桌面，示意局长面前那叠厚厚的资料。“市立医院出具的伤情鉴定，”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法医签字盖章，具有法律效力。”他微微挑眉，目光带着几分讥诮，“赵律师是在质疑司法公正吗？”
赵律师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伤是真的，但怎么造成的，可未必如她所说！”他突然转向慕容瑶，语速加快，“慕容小姐，你一个普通白领，为什么偏偏选择在没有监控的立交桥下‘遇袭’？这个地点，未免太过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