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坐在床边,掌心贴着他的额头,热度灼人。风见裕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刚调制的退烧针剂:“降谷先生,您该休息了。”
“不用。”安室透的声音沙哑,“他快醒了。”
风见欲言又止,最终放下针剂,轻声道:“档案室那边又找到一些资料……关于‘黑泽阵’的。”
安室透的指尖微微一顿:“说。”
“二十年前,组织在孤儿院挑选实验体,黑泽阵和织田律是同一批被选中的孩子。”风见推了推眼镜,“但黑泽阵比织田律年长4岁,一直……护着他。”
安室透的视线落在织田律紧蹙的眉间,紫灰色的瞳孔暗沉如夜。
“继续。”
“后来组织决定对织田律进行‘记忆清洗实验’,黑泽阵带着他出逃。”风见的声音压低,“但只有织田律成功逃了出去,黑泽阵被抓回,洗脑成了‘琴酒’。”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织田律紊乱的呼吸声。
安室透的指腹轻轻擦过他滚烫的太阳穴,低声道:“所以,琴酒一直记得他。”
风见点头:“档案显示,琴酒在成为代号成员后,曾多次秘密调查织田律的下落。”
安室透的唇角绷紧,指节无意识地收紧。
就在这时,织田律的睫毛突然剧烈颤抖,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哥……”
安室透立刻俯身,掌心贴上他的脸颊:“织田?”
织田律猛地睁眼,瞳孔涣散,视线却像是穿透了他,落在某个遥远的时空。他的指尖颤抖着抓住安室透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回去……”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记忆深处挤出来的,“他们会杀了你……”
安室透任由他掐着自己,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轻轻摩挲:“织田,看着我。”
织田律的呼吸急促,银发黏在汗湿的额前,眼神混乱而痛苦。
“看清楚。”安室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是谁?”
织田律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终于从梦魇中挣扎出一丝清明。他的指尖松开些许,颤抖着抚上安室透的脸。
“……零?”
“嗯。”
织田律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低笑出声,尽管那笑声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掉:“我梦见小时候了……”
安室透:“……”
风见裕也默默退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
织田律的指尖轻轻点上安室透的眉心,狐狸眼里盛着高烧中的水光:“皱眉的样子……真可爱。”
安室透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按回床上:“闭嘴,休息。”
“不要。”织田律歪头,银发扫过枕头,“除非你亲我一下。”
安室透眯起眼:“你烧糊涂了。”
“嗯。”织田律理直气壮,“所以你要负责。”
安室透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俯身,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等你退烧……”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后半句消失在织田律骤然睁大的眼睛里。
织田律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你学坏了。”
安室透的唇角微勾:“跟你学的。”
梦境深处,记忆闪回。
冰冷的实验室,惨白的灯光。年幼的织田律被绑在手术台上,针管刺入脊椎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铁门突然被踹开,银发少年逆光而立,绿眼睛在黑暗中像狼的瞳孔。
“跑。”
黑泽阵拽起他的手,在警报声中冲向走廊。子弹擦过耳畔,织田律的膝盖磕在地上,鲜血浸透裤管。
“别回头!”黑泽阵将他推向通风管道,“一直往前,别停下!”
织田律抓住他的袖子:“一起走!”
黑泽阵的绿眼睛在阴影中微微闪烁,突然笑了:“我会追上你的。”
——谎言。
通风管道的铁门关闭的瞬间,织田律透过缝隙看到黑泽阵被按倒在地,针管刺入他的脖颈。
“记住我的名字。”黑泽阵的唇无声开合,“黑泽阵。”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病房,黎明。
织田律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病号服。安室透立刻按住他的肩膀:“呼吸,慢慢来。”
织田律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急促,指尖无意识地抓住安室透的衣领。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紫灰色的眼睛上,恍惚间,银发少年的身影与现实重叠。
“……我看到了。”他的声音嘶哑,“琴酒……不,黑泽阵。”
安室透的掌心贴上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记得多少?”
“足够多了。”织田律闭了闭眼,“他救了我,自己却被抓回去……洗脑成了组织的刀。”
安室透沉默片刻,突然道:“他记得你。”
织田律抬眸。
“琴酒一直在找你。”安室透的声音很轻,“从柏林到东京,每一次任务,他都在查你的下落。”
织田律的指尖微微颤抖,随即低笑出声:“……真感人。”
他的语气轻佻,眼底却暗潮汹涌。
安室透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别演。”
织田律的睫毛颤了颤,笑意渐渐褪去。
“……零。”
“嗯。”
“如果有一天……”织田律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喉结,“我必须杀了他……”
安室透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近:“那就杀。”
织田律的瞳孔微微扩大。
“但别一个人去。”安室透的紫灰色眼睛深不见底,“我陪你。”
晨光透过窗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织田律的银发在光线中泛着柔和的光,他忽然笑了。
“零。”
“嗯?”
“认识你真好。”
安室透的耳尖红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