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深处,新碑前的曼陀罗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李白忽然挥枪挑开碑下暗层,一卷裹着血锈的羊皮书滚落而出——竟是前朝国师手札,记载着“追魂换命术”的逆用之法:“以至亲之魂为祭,可改他人命盘,然施术者永堕无间。”
“原来如此……”他指尖抚过书页上干涸的血迹,忽觉心口剧痛。杜子美赠他的护心镜“咔”地裂开,镜中映出赵师师被万虫噬心的幻象——她蜷缩在皇陵暗室,用指甲在石壁上刻满“段郎”,直到十指血肉模糊。
“师师,你竟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替我改了命……”李白长枪贯地,龙纹枪尖迸出裂帛之声。远处传来天鹰门主的红嫁衣破空之声,她肩头海东青爪间抓着半截染血箭羽,箭杆上刻着皇室暗纹。
太极殿内,皇帝将那截箭羽掷在李白面前:“此箭出自内务府,箭簇淬着西域狼毒。”他忽然剧烈咳嗽,掌心浮现蛛网状黑纹,“三日前,朕饮了国师进献的‘长生汤’后,便夜夜梦见赵氏索命。”
杜子美展开折扇,扇面《山河社稷图》竟渗出黑血。他指尖轻点图上皇宫位置,地面忽然塌陷,露出地宫密道——密道中布满刻着赵师师生辰八字的铜人俑,每个俑心口都插着半块玄铁剑。
“陛下可知,您饮的并非长生汤,而是‘牵机引’?”天鹰门主的红嫁衣掠过铜人俑,软剑挑开密道尽头的石棺。棺中躺着具与皇帝容貌无二的尸体,胸口插着完整的玄铁剑,剑柄刻着“段嘉许”三字。
李白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他前世自刎时的佩剑!
地宫深处,水银镜阵骤然亮起。镜中浮现出两个“李白”:一个玄甲银枪,是今世威震四方的将军;一个白衣染血,是前世饮恨皇陵的段嘉许。两道身影同时举剑刺向对方,剑锋相撞处迸出紫黑色火焰。
“将军小心!这是‘双生咒’!”杜子美甩出折扇挡住火焰,扇骨上的《山河社稷图》开始自燃,“施咒者将您与段嘉许的魂魄绑在一起,若您动情动怒,便会引动前世杀孽反噬!”
天鹰门主突然甩出青冥梭钉住镜阵:“老娘认得这咒法!二十年前,前朝余孽便用此咒操控我师父,逼他屠尽满门!”她扯开衣襟,心口追魂印正与镜中段嘉许的伤口共鸣,“要破此咒,需找到施咒者的心头血,浇在……浇在您与赵姑娘的合葬碑上!”
子夜,合欢山乱葬岗。
李白跪在赵师师的孤坟前,指尖颤抖着挖开腐土。坟中空空如也,唯有一截断裂的银铃埋在青丝间。他忽然将银铃按在心口,铃内传出赵师师临终前的呓语:“段郎,若有来生,我愿做你枪尖一滴血……”
“找到了!”天鹰门主的红嫁衣染满泥浆,从坟侧古槐中掏出个鎏金匣。匣中盛着颗跳动的血珠,周围萦绕着赵师师的气息。杜子美却突然挥扇打翻匣子:“这不是心头血!是有人用赵姑娘的骨灰炼制的‘傀儡蛊’!”
血珠落地生根,瞬间长成合欢树。满树红花如泣血,花瓣飘落处,地底伸出无数白骨手爪。李白长枪横扫,枪尖挑起的白骨上竟刻着赵师师幼时的乳名——“阿蛮”。
皇陵地宫深处,水银镜阵已化作血池。
李白握着龙纹枪,看着池中倒影——段嘉许的魂魄正与他争夺身体控制权。“你终究还是来了。”段嘉许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你以为改命就能逃过因果?这天下,本就是赵氏用命换来的!”
“不!”李白突然反手将枪尖刺入自己心口,血珠溅在《山河社稷图》上。图上浮现出赵师师被万虫噬心的全貌——她每受一分苦,皇陵龙脉便强盛一分,而今世大唐的太平,正是用她的魂飞魄散铸就的。
“以我之魂,补你残魄。”他撕开杜子美强行种下的追魂印,将两缕魂魄合二为一。血池沸腾如鼎,段嘉许的幻影渐渐透明,最终化作漫天星斗,落在赵师师的孤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