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归的雾气在三日后漫入京城,将新生清泉的水汽染成灰白。公主倚在马车窗边,指尖摩挲着阿桃的旧发簪,簪头银凤眼珠竟是两颗浑圆的南海夜明珠——这是今晨在废墟中寻到的,簪身刻着“归墟”二字。
“殿下,城西乱葬岗有异动。”杜望安的剑穗明珠在雾中泛着冷光,剑鞘上新添的划痕是昨夜截杀时留下的。公主将发簪收入袖中,忽然轻笑:“该去见见真正的执棋人了。”
乱葬岗的枯树间飘着纸钱,新挖的土坑旁立着块无字碑。李白用剑尖挑开腐叶,露出底下青砖密道:“老皇帝倒是会藏,把真身藏在死人堆里。”杜甫抱着罗盘嘀咕:“这风水局……分明是前朝皇陵的布局,可皇陵早被咱们挖空了。”
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公主的夜明珠照亮石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竟与她肩头凤凰纹如出一辙。杜望安突然拽住她后退半步,剑锋挑落头顶垂落的青铜锁链,锁链落地瞬间化作无数黑蛇,却触到夜明珠光芒便化为灰烬。
“好个凤鸣归墟。”沙哑的声音从地牢尽头传来,皇帝披头散发坐在铁椅上,四肢被玄铁链穿透,胸口却嵌着块与公主一模一样的龙纹玉珏,“朕的乖女儿,你可知这玉珏本是一对?”
公主的夜明珠突然迸发青光,映出皇帝身后石壁上的人形凹槽——凹槽轮廓与她身形完全契合。杜甫手中的罗盘疯狂转动:“殿下!这凹槽是活人祭器!老皇帝要用你补全龙脉!”
“补全?”公主轻笑,指尖抚过凹槽边缘的抓痕,“父皇怕是忘了,当年换皮时,阿桃把魂魄也换了三分。”她突然扯开衣领,凤凰纹在夜明珠下竟渗出鲜血,“您要的龙脉,早在我心头生了根。”
杜望安的剑突然出鞘,剑穗明珠与凤凰纹共鸣,地牢石壁轰然炸裂。李白拽着杜甫暴退,却见漫天碎石中升起道虚影——竟是前朝末帝,手中捧着颗跳动的心脏。
“以朕之血,镇龙脉虚妄。”末帝虚影将心脏按入公主胸口,凤凰纹瞬间化作血色,“以朕之魂,换苍生太平。”皇帝胸前的玉珏突然飞出,与公主的玉珏合二为一,化作金光笼罩整个地牢。
“不——!”皇帝的嘶吼被金光吞没,玄铁链寸寸断裂。公主却跪倒在地,肩头凤凰纹化作活物飞出,在金光中化作巨大凤影。杜望安的剑穗明珠碎裂,化作万千星点没入凤影体内。
“原来如此。”李白忽然大笑,剑尖挑起皇帝坠落的玉珏,“老皇帝才是那颗棋子!前朝末帝早算到今日,用自己和阿桃的命,换了公主这具活体鼎器!”
金光消散时,地牢已成废墟。公主缓缓起身,肩头凤凰纹化作淡淡金痕,手中握着两颗玉珏——一颗刻着“归墟”,一颗刻着“人间”。
“陛下!”王公公从密道深处爬出,官服破烂如乞丐,“真正的龙脉……在唐归地底!那里有前朝留下的……”
“不必说了。”公主将玉珏抛向空中,两枚玉珏化作光雨洒向人间,“龙脉既在人心,何须地底黄泉?”她转身望向杜望安,眼中映着朝阳初升,“走吧,去接阿桃回家。”
马车驶出城门时,百姓们忽然发现,所有枯井都涌出了清泉。杜甫抱着新生的罗盘狂奔:“殿下!罗盘显示唐归方向有紫气东来!”李白酒葫芦中的酒液忽然沸腾,化作一只青鸟冲向云霄。
“生个女儿真麻烦。”李白嘟囔着,剑穗却自动缠上杜甫手腕,“罢了罢了,待接回阿桃,我便教那丫头醉剑诀。”
杜望安的剑穗已换成新明珠,与公主肩头金痕交相辉映。马车行至唐归雾深处时,阿桃的坟茔旁不知何时多了座新碑,碑上无字,却开满血色蔷薇。公主将两颗玉珏埋入碑下,蔷薇瞬间化作漫天凤凰,照亮了地底隐约可见的宫阙轮廓。
“原来唐归,才是真正的皇陵。”杜甫喃喃道。李白忽然扯下他发冠,将两人头发系在一起:“管他皇陵地宫,且看这人间盛世!”
暮色中,公主与杜望安并肩立于新碑前,剑穗明珠与凤凰金痕化作光桥,直通地底宫阙。远处,百姓们正用清泉浇灌新田,稻苗在朝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天下,该换新主了。”公主轻笑,指尖拂过碑上蔷薇。杜望安的剑突然出鞘半寸,宫阙深处传来锁链崩断声——真正的龙脉,正在地底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