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冥掌心的海棠花瓣突然化作流沙,随风掠过李簪花染血的鬓角。她腰间玉佩的裂痕在触及花瓣的瞬间愈合,表面却浮现出细密的封印符文——那是九幽特有的禁制,将前世记忆封存成琥珀色的光点,没入她眉心。
“以诗为契,以魂为锁。”杜甫的声音从虚空传来,青衫化作墨色长袍,手中狼毫笔断裂成九截,每一截都化作锁链缠住李簪花的周身经脉。她瞳孔中倒映的唐归城景象开始扭曲,护国府的海棠树在记忆里化作焦土,阿木尔与李诗音的背影被血色迷雾吞没。
李玄冥手中的剑柄突然迸发青光,在地面刻下三道轮回碑文。碑文以青莲剑气书写,却在触及李簪花衣角的刹那,化作九幽特有的紫焰。他看见自己鬓边白发褪成墨色,腰间玉佩与女儿那枚彻底分离,成为两枚独立的阴阳玉符。
“玄冥,我们的劫结束了。”李簪花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既似女儿又似陌生神只。她指尖轻点碑文,九幽之门在身后轰然开启,门内传来万千亡魂的哀歌与新生魂魄的啼哭。杜甫的身影在门中逐渐透明,手中残存的诗句化作星尘,洒在李玄冥的剑柄上。
当九幽之门彻底闭合时,李簪花额间浮现出九瓣莲花的封印纹路。她忽然踉跄着扶住城墙,记忆里关于李诗音与阿木尔的画面正被紫焰焚烧,唯有护国府中与父亲练剑的场景化作金色光点,沉入心口玉佩。
“原来晋升九幽使者的代价,是斩断轮回因果。”她望着掌心愈合的玉佩,发现表面多了一道月牙形裂痕——那是杜甫用诗句封印的最后一丝前世记忆。唐归城的百姓们突然欢呼起来,他们看见护国府的海棠树在春日里重生,却不知那株并蒂花早已化作封印之碑。
李玄冥将剑柄按进城墙缝隙,青莲剑气化作结界笼罩全城。他转身时,看见李簪花正将九幽锁链缠在腰间,锁链末端垂落着半截断裂的狼毫笔。杜甫消失的方向飘来一枝枯萎的海棠,花瓣上残留着“国破山河在”的墨迹,却在触及锁链的刹那化作飞灰。
“玄冥,该去南疆了。”李簪花的声音已无半分女儿情态,指尖却轻轻拂过他鬓角新生的黑发。两人并肩走向城门时,李玄冥突然听见极远处传来并蒂海棠绽放的声响,像是女儿女婿在另一个时空的轻笑。
当他们彻底消失在官道尽头时,唐归城的百姓们发现护国府遗址上立起一座青碑。碑文以九幽紫焰书写,却在正午阳光中显露出青莲剑气的痕迹。孩童们用树枝描摹碑文,发现每个字都由半句残诗组成:“烽火——家书”“感时——恨别”。
碑底埋着半截青玉骨杖与断裂的玉佩,杖身缠绕着李诗音的发带,玉佩裂痕中渗出点点海棠花蜜。每当月圆之夜,碑文会发出龙吟般的剑鸣,九幽之门在碑后若隐若现,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诗句诵读声。